他默默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之中已然只剩下一片决绝之意。
过了片刻,只听得赵学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好哇!果真是你的好儿子呀!跟你一样冷酷无情,甚至连演戏都演得这般逼真!”
此时此刻,往昔那些儿女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的美好场景如同电影画面般一一浮现在赵学武的脑海当中,可如今想来,这所有的一切竟全都变成了对他最辛辣的讽刺。
而坐在马车里面的赵夫人对于赵学武所说的这番话则完全不以为意,她冷哼一声后,轻蔑地回应道。
“哼,那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倘若你能有点出息,我倒也不介意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做一辈子贤妻良母!”
说完,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吩咐车夫赶紧驾车离去。
赵学武稳稳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退让的迹象。
此时的他,已然抛开所有的顾忌,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战场之上。
往昔那些浴血奋战、杀敌无数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只见他手臂轻抬,动作迅疾如风,尚未等那辆疾驰而来的马车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赵学武便已闪电般地从守卫腰间抽出一把略显简陋的大刀。
手起刀落之间,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准确无误地劈砍在马脖子之上。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嘶鸣声响起,马儿脖子处顿时鲜血四溅,犹如一道红色的喷泉在空中绽放。
猩红的血液四处飞溅,有少许沾染到了赵学武的面庞之上,使得他原本刚毅的面容此刻更显狰狞可怖。
一旁的赵希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并不算熟的大伯竟会拥有如此敏捷利落的身手。
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她心中不禁暗暗赞叹。
“大伯这一招真是快、准、狠!简直太漂亮了!”
随着马儿轰然倒地,与马车一同前来的丫鬟和小厮们皆被吓得面色惨白,纷纷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有些人甚至因为过度惊恐而哭泣起来,毕竟他们这些终日侍奉主子的下人们何曾见识过这般残酷激烈的场面?
赵学武面无表情地一步步朝着马车逼近,他身上散发着的浓烈杀意宛如实质一般,压得在场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尽管所有人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逐渐靠近,但愣是没有一个人胆敢挺身而出加以阻拦。
“赵学武,你疯了吗!你不怕我叔叔治罪于你吗!”
赵夫人心中猛地一惊,满脸骇然之色。
尽管他们夫妻二人已相伴多年,但她却从未目睹过赵学武这般模样。
以往无论在外遭遇多少不顺遂之事,只要他一回府,面对妻子和孩子们时,永远都是那般温柔体贴、关怀备至。
然而此刻,赵学武仿若未闻周围一切声响,径直走到马车的车帘前停下脚步。
只见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那单薄如纸的车帘,动作迅猛而决绝,惊得两个年幼的孩子急忙一左一右紧紧抱住赵夫人,口中发出阵阵惊恐的尖叫声。
赵学武则目不转睛地直直盯着赵夫人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容,尤其是她那对充满惊惧的眼睛。
即便此时赵夫人仍旧强自挺直脖颈,摆出一副不肯服气的倔强姿态,可旁人还是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她的身躯正在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家中亲人是否当真全都已经离世?”
赵学武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寒冷彻骨。
赵夫人乍然听到这句话,只觉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梁骨上升起,直冲脑门。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赵学武那凌厉的目光,心虚得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而赵夫人这般畏缩躲闪的表现,落入赵学武的眼中,无疑就等同于一种默认。
刹那间,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冷峻,好似千年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这么说来,那天被你所伤的那位女子,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冒牌货吧!你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对吗?”
赵学武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字一句皆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质问。
赵学武这一声怒吼,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
那两个年幼的孩子被吓得浑身一颤,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之声响彻四周。
赵夫人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也是一惊,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她深知,此刻再继续隐瞒真相已然无济于事,于是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
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毫不示弱地朝着赵学武大吼起来。
“没错!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发妻!哼,谁叫她不知天高地厚,不好好待在老家,竟敢千里迢迢跑来上京找你!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赵夫人一边说,一边还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哭泣的孩子们。
接着,她又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更多的秘密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还有啊,你家里的那些父母兄弟,根本就没有因为什么天灾而死!那全都是我叔叔为了能让你乖乖娶我,特意拉拢你、找人编造出来骗你的谎话罢了!”
说到这里,赵夫人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然而,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
就在她话音未落之际,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一柄粗糙无比的大刀如闪电般贴着她的脖领子直直地插进了马车之中。
刹那间,刀身与木头碰撞所产生的木屑四处飞溅,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赵夫人显然没有料到赵学武竟会如此决绝地下手,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但仅仅过了片刻,也许是出于极度的恐惧或是愤怒,她猛地站起身来,全然不顾自己身怀六甲的身子,像一只发狂的母狮一样,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一副要拼命撒泼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