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凝神细听,但当高阳最后一句话落下,她怔住了。高阳语气平和,仿佛湖面未起一丝涟漪,然而,话中之意却如利刃,刺痛人心。
的确,高阳所言极是,神理应如此——众生心中的理想之神。然则,又有哪位神能做到呢?如此无私的神,定会倾其所有守护世间万物,但最后,又有谁能守护这些神?
这是一个悖论,强大无比的神,理应无须庇护与怜悯,无时无刻不应展现全知全能的威严,唯有这般,方能让信徒心安。
然而,倘若剥去这荣耀的身份与强大力量,神与其他生灵又有何异?
神亦有人的情感。
神亦有欲望与野心。
神亦有爱恨情仇。
神亦有自己的梦想,无论是宏大还是渺小。
他们会绝望,会迷失方向,甚至陷入绝境。
“你心中的神,应是何模样?”这是高阳提出的第二个问题,许德拉依然沉默,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位男子。
随后,她那冷若冰霜的容颜,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猜猜看。”
“嘿……”高阳微笑着起身,径直走向许德拉,不待她开口
良久之后,高阳才缓缓松开,道:“我向来不信命,更不承认所谓命运,但此刻,我却要感谢它,是它将你、卡耳柏洛斯和明塔带到我的身边。上次我失去了你们,这次,我要改变这一切。如果无人能守护我们,那么由我来守护。我会守护你们,守护那些跟随我的人。”
事实上,男女间的关系犹如薄纸一层,尤其是在高阳与许德拉之间深厚的羁绊之下,只需轻轻一触,一切误会与隔阂都将烟消云散。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向冷静的许德拉,屡屡犯下过往绝不会出现的差错。
那天发生的一切,并未进一步发展,但对于一向理智的许德拉而言,依旧构成了这几日的异常表现,令旁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所变化,让她总感觉某些秘密已泄露,实际上知晓此事的,不过寥寥数人。
坦白讲,有些事情是难以隐瞒的,比如明塔。作为合格的病娇痴女,若是偷窥与跟踪技巧未臻满级,简直不可理喻。正因如此,高阳并未对她隐瞒,毕竟,他对她了如指掌,深知瞒是徒劳。
不过,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女仆与辅佐官并未约战,日常生活的宁静一如既往,不同之处在于冥王比萨的曝光率高得离谱。每天,他都会带着女仆游逛于冥府的各个角落,其他的神明哪有这份闲情逸致?他们正忙着享受信徒们的供奉。即便是雅典娜、火神、阿瑞斯这类亲近冥府的神明,也都在极力维护着神祗的尊贵与神秘感。
今日,高阳携明塔前往冥府防卫最严密的区域——军工厂。
这里驻扎着三支骑士团,以太阳神为首,六位神灵将神殿建于这片区域四周,另有死宣成员暗中监控。别说奸细,就算是神只也休想潜入此地。这里是冥府顶尖的武器装备与技术所在地,即便在此工作的工匠、亡灵与独眼巨人们,也会在睡神神力的影响下,遗忘与工作相关的记忆。
整个区域热浪滚滚,火河与冥府的太阳高悬,引导着火河水的管道纵横交错,耳边回响着铁锤敲击与机器轰鸣的交响曲。
深入军工区,一群工匠与独眼巨人紧随高阳之后,冥王军总指挥白落亲自陪同。终于,高阳亲眼见证了能够颠覆战局的装备。
枪械自问世以来,注定改变整个世界。它使得杀戮变得轻松且缺乏实感,只需轻轻扣动扳机,鲜活生命即刻消逝。这与手持真刀实枪,与死神共舞的感受截然不同。即使弱者也能以此击杀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然而,在神话时代,枪械显得颇为鸡肋。或许与世界设定有关,即使是普通人,体能也远超未来人类,更不用说那些强大的异族与神军,以及神灵本身。
枪械或许能对付普通人,但在面对其他生物时则力有未逮。一名全副武装的冥府骑士,足以硬撼一门火炮的袭击,当然,这是这个时代的原始火炮,威力远不及未来。
但人类的想象力无穷无尽,尤其是这群开始接纳未来理念的工匠们,这也是为何帝国科技能变得如此奇特的原因。他们的知识受限于落后,但一旦补足这些知识,任何疯狂的尝试都敢于实践,这是生存环境所造就的特质。
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