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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港记掉进红唇陷阱,1999年深圳市龙岗“11·11”凶杀案

2000年2月13日,深圳市龙岗公安分局看守所。随着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一名戴着手铐的妙龄女子走了出来,只见她脸色灰青,目光迟滞,全然不像一个18岁的少女。正是她,于1999年11月11日将香港记者黄泽邦、李伯儒诱至出租屋内,制造了一起震惊香港和内地的血案。

虽然此案早已尘埃落定,然而曾经充当美色诱饵的陈丽君,在看守所仍不敢相信3个月前那个喋血的夜晚。

湖北省某县,流淌着一条名叫富江河的小河,小河两岸居住着世代耕种的农家。陈丽君出生在这里,她家是有名的穷困户。她是家中老大,自记事起就开始做饭、洗衣、打猪草、带弟妹……9岁那年,她才背起书包走进学堂。

她的父亲嗜赌如命,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都赌掉了。15岁那年,母亲好不容易为她攒了一笔学费,却不料被父亲偷走并输光,她失学了。在附近镇上开餐馆的姑妈把她找了去,让她当上服务员。几个月后,她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又到县城一家小有名气的宾馆当上了月薪数百元的卡拉oK包厢服务员。

陈丽君干得挺欢,也挺卖力。每到晚上,宾馆卡拉oK房宾客云集,在强烈的镭射灯光照耀下,衣着光鲜的客人放声高歌,一对对男女搂抱在一起翩翩起舞。在气氛热烈的时候,灯光会突然暗下来,搂在一起的男女会搂得更紧,并不时传来女人的惊呼。

有天晚上,卡拉oK房被什么人包了,总经理说是大款要来,叮咛服务员千万别出差错。当这群人进入包房时,一些浓妆艳抹的舞女也跟着进来了。所有的客人抱着各自的女郎很开心,只有一个秃顶的胖老头指着端盘子的陈丽君说:“我要和她跳一圈!”

总经理马上示意陈丽君放下盘子,陪胖老头娱乐。陈丽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头拉入舞池。她实在太紧张,只是被动地跟着老头转动、转动……她的手心出汗了,浑身显得躁热。这时,灯光慢慢暗下来,老头双手紧紧搂着她,酒气熏天的大嘴凑在她的耳根,随后猛一使力,便将她抱在怀里……陈丽君大惊失色,挣扎着跑开了。

这次客串舞女,她那懵懂的心灵开了点窍。她开始知道一男欢女爱的事了。

1998年10月中旬,陈丽君在表姐的引荐下,进入一家鞋厂打工。这家鞋厂是香港老板独资创办的,规模不小,生意红火。陈丽君每月可挣500元,总算可以养活自己,每月还给家里寄去一些。

春节过后,工厂生意突然一落千丈,陈丽君领不到工资,急得四处奔走另找工作。

1999年5月,她终于在深圳龙岗区布吉罗岗工业区一家电话设备厂重新上岗。这里的管理很规范,工资比先前高出许多。陈丽君每天按时上下班,显得心满意足。她住在工厂集体宿舍二楼,每天早晚都要上阳台晾衣服。

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对面楼房的二楼阳台总有一个男青年盯着她,时不时朝她微笑。她装作没看见,并不理会这个男青年。

一天晚上,陈丽君下夜班返回宿舍,看见那男青年还站在阳台上。陈丽君匆匆下楼宵夜,吃得正香时,一抬头,看见男青年竟坐在她的对面,笑着朝她点头……陈丽君报以微笑。

男青年格外殷勤,帮她倒茶端水,笑呵呵地自我介绍:“我叫张爱冬,21岁,来自湖南桃江,暂时在布吉娱乐场所看场,我们交个朋友,好吗?”

相处一段,陈丽君对他产生了好感。随着张爱冬的进攻节奏越来越快,陈丽君离他越来越近。7月的一天,陈丽君终于在那张小小的铁床上完成了成人的“游戏”。

不久,她有了身孕,赶紧上医院打胎。

她不敢请假,拖着身子去上班。张爱冬对她说:“挣不了几个钱,不要干了!”

作。;张爱冬说:“你不要死脑筋啦,凭你这脸蛋,还有这身段,可赚大钱啊!” .

陈丽君太爱自己的“老公”了,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她马上去厂办公室去辞工作,把两个月挣的1500元工资拿到手,跟着张爱冬走了。

张爱冬在布吉镇租了一间房,和陈丽君过起了“夫妻生活”。陈丽君沉醉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与眼前的白马王子百般缠绵。

每天,出租屋都有客人来访。他们是张爱冬的哥儿们。那个留着一头长发、脸孔清瘦、面色凶悍的男子叫刘清超,此人32岁,湖南常德市武陵区河家坪村人。另一个则长着一副圆脸,看人时暗藏凶机,此人叫杨作会,31岁,与刘清超同村。两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正是他们的女朋友。

杨作会是老深圳了。他1994年10月到此打工,没干多久,便利用女色勾引男人进行敲诈勒索,于1996年5月被判刑两年,在广东红星监狱服刑。1998年5月出狱后,他在老家买了一部中巴车跑运输。1999年1月,他再次南下深圳,很快与绰号“杨阿”、“粑粑”的湖南老乡结伙重操旧业,从事色情盗窃、抢劫的勾当。诱饵是刘清超的女朋友。

刘清超利用女友,先后引诱了三个老外步入红唇陷阱,抢劫到7.5万美元,7000多欧元。然而,刘清超却没有分到多少钱,杨作会挑动对分赃忿忿不平的刘清超脱离“粑粑”一伙,最后与刘清超另立门户。

陈丽君每天接待“丈夫”的老乡,显得很兴奋。她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尽可能在“丈夫”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贤慧和能干。

杨作会见到陈丽君,眼睛不由一亮。他觉得没化妆的陈丽君皮肤白皙,高挑身材,……最为可贵的是,这女子风情万种中存留着几分村姑的清纯。

通过几日观察,杨作会愈加感到陈丽君是不可多得的诱饵。一天晚上,酒过三巡之后,杨作会看着张爱冬,将嘴凑到他的耳边,悄悄道出了自己的发财计划……

很快,杨作会听到张爱冬的佳音后,立即用假身份证在布吉镇租了二套房子。几天后,杨作会、张爱冬和刘清超一块来到出租屋,拿出钢钻和锤子之类的东西,在冲凉房的一堵墙上安上了一个带门的衣柜。这是一个暗道机关,墙那边的人完全可以拿到衣服。

张爱冬把“妻子”喊过来,叫她熟悉了一下房间的环境,反复叮咛道:“你必须把客人引到卫生间冲凉,不要露出马脚,装得越像越好。”

第二天傍晚时分,陈丽君换了一套乳白色的轻纱,玉女临风般出现在布吉公园。有几个男人的眼睛直了,开始走上来与她搭腔。

陈丽君看上了那个看起来挺老实的中年男子,给他抛了一个媚眼,男子心领神会,急不可待地靠了过来。

几句简单的客套话后,这名姓李的港商自称在布吉有楼,主动邀请陈丽君去玩。陈丽君佯装羞涩地问:“我的租房条件比较简陋,你想去喝喝茶吗?”

李港商像丢了魂似地跟着陈丽君,很快将手搭在她的腰上。

9时许,布吉的夜生活似乎进入了高潮,大街小巷的音乐声一阵紧似一阵。趁李港商给她买水果的空隙,陈丽君偷偷拨打了一个电话。

两人走人一条比较清冷的小巷。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两人悄悄上了二楼的出租屋。

陈丽君拉亮灯,热情邀请李港商进屋。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摆在墙边,还有几张凳子和一个小方桌挤在床边。陈丽君拿起一把褐红色茶壶,往杯子里倒茶。

李港商对饮茶似乎并无兴趣,他一把抓住陈丽君的手,顺势将她一拖,揽入自己的怀中。

在陈丽君的要求下,李港商准备脱衣服。陈丽君“咯咯”地笑个不停,李港商怔怔看着她。她说:“我们去卫生间脱吧,你怎么这么急啊?”

陈丽君走进卫生间,立即将衣柜门打开。李港商走进来,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衣服。

正当李港商一把将陈丽君拉入浴盆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两人大惊失色,急忙从浴盆爬出来。李港商哆嗦着穿好衣服,急忙往门外冲。

陈丽君一把拉住李港商,示意他不要急。她蹑手蹑脚走到大门边,侧着耳朵听,见外面没有动静,然后将门打开,唠唠嘴,示意李港商赶快逃。李港商心领神会,抱着头冲出门,“咚咚咚”一阵风似地跑了。

不一会儿,张爱冬率杨作会、刘清超进来了。张爱冬一把抱住陈丽君,围着一张椅子转了两个圈,然后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眉飞色舞地说:“乖乖,我们从那个倒霉蛋身上搜出1万元港币。他把衣服塞进衣柜时,我们在那边就已经下手了。为了让戏演得逼真,我们故意拖延了一些时间——你没吓着吧?”

“吓什么啊,不就那么回事?”陈丽君对自己初次出手便得逞非常满意。

她接过花花绿绿的港币,一张一张数着,真不敢相信自己身体丝毫未损却如此容易挣到了钱。

在接下的几次“生意”中,陈丽君从未失手。只要她往布吉公园一站,总有年龄不同身份各异的男子向她靠近。陈丽君渐渐喜欢这一行了,最初怀有的忐忑心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打扮得愈来愈艳丽,下手愈加老练。

随着陈丽君频频得手,张爱冬的胃口也越来越大。他和杨作会、刘清超经常酒楼进酒楼出,陈丽君挣的钱剩下没几个。张爱冬对陈丽君说:“乖乖,你的眼睛擦亮些,争取钓几条大鱼。”

陈丽君挣钱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她想攒足一笔后与张爱冬返家乡过神仙日子。

两个月过去了,红唇陷阱的游戏玩得越来越顺手,也越来越频繁。陈丽君用自己的色相赚来钱,让他们这一团伙购买了名牌衣服、手机。她变得更加注重打扮了,也更加妖艳了。

11月9日,杨作会对张爱冬说:“近一段时间风声很紧,我们得打一枪换个地方,这1万元你拿去,到另外一个地方租个房子。”

张爱冬揣着一张假身份证,在布吉一村七巷租了套房子。杨作会、张爱冬及刘清超一同赶到新出租屋,拿着锤子和凿子,在卫生间的东墙上如法炮制,装上了暗道机关。

他们弄来一张床,椅子和桌子,还有牙刷、牙膏、香皂、毛巾等生活必需用品,摆放在卫生间。

张爱冬还拿来一瓶茉莉花空气清新剂,朝每个房间胡乱喷洒了一通。他给杨作会递上一支烟,并点上火,讨好地说:“大哥,以后还得靠你点拨……”

“再准备一些其他东西,怕出意外情况。”杨作会使了个跟色,刘清超从包里拿出一把5公斤重的铁锤,放在床角。

不到一天,出租屋的准备工作安排停当。张爱冬拨通了“妻子”的手机:“乖乖,可以做了!”

陈丽君照常来布吉公园“上班”,成为布吉公园最引入注目的一道“风景”。

11月10日,陈丽君看似若无其事地游逛,实则在寻找“大鱼”。

11日下午,布吉公园热闹非凡,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过来两名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为首的那个小个子穿一套银灰高级西装,戴一副金边眼镜,显得风度翩翩;后面的高个子留着一头浓密的金黄色长发,脖子上挂着一部尼康照相机。

矮个子叫李伯儒,40岁,香港某报驻广州记者。高个子叫黄泽邦,42岁,香港资深摄影记者。今天,李伯儒是以东道主的身份邀请黄泽邦从香港过罗湖来布吉游玩。

黄泽邦父母双亡,他至今未婚,在澳大利亚享有永久居留权。他擅长“美女写真”,其身边不乏美女,与香港娱乐圈的二线明星相当熟络。此时,他举起他心爱的尼康照相机,将镜头对准涌动着的人流。·

随着尼康照相机取景框缓缓移动,一名少女的倩影跳入取景框。

黄泽邦惊呆了,他还没见过如此清纯的女子。忙不迭地按动快门,直到卷片马达停止转动,他甩了一下金黄长发,感叹道:“靓,真靓!”

不一会儿,少女袅袅婷婷走来。黄泽邦想与她搭腔,嘴里就是发不出声音,少女回眸朝他一笑,“笑”得他直喘粗气。

李伯儒在一旁看了,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黄泽邦:“你怎么了?”

黄泽邦根本没听到同伴的问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少女的背影。

黄泽邦迫上前去,急忙说:“小姐,请留步。”

少女停下脚步,转过身,朝他莞尔一笑,发出一股勾人魂魄的媚味。她嗲声嗲气地问:“先生,你叫我吗?”

黄泽邦急切地问:“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少女靠过来,身上散发着扑鼻的香水味。她痴痴地看着黄泽邦,“咯咯咯”笑个不停。

这个少女正是陈丽君。从两名香港记者跨入布吉公园的一刹那,陈丽君就盯上这两名看起来像是很有身份的人物。黄泽邦主动搭腔,露出浓重的蹩脚的普通话口音。陈丽君想,这两人八成是有钱的香港人。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黄泽邦问。

陈丽君笑而不答,反问对方是哪里人。黄泽邦只得如实相告,最后眨着眼睛说:“我俩今天下午来布吉,主要想玩玩。”

“那算来对了,许多香港人都喜欢这里……”陈丽君诡秘一笑,眼睛直盯着黄泽邦。

三个人在布吉公园漫步谈笑,走了一圈又一圈。在岔路口分手时,陈丽君写了一个传呼号码给他俩。她匆匆赶回自己的出租屋,胡乱地吃了几口饭。她在房间不停地换衣装,描眼影,预感到今晚有戏。

晚上7时30分,夜色覆盖。布吉镇灯火通明,喜欢夜生活的人们开始出巢。

正在这时,她的呼机响了。她打过去,听出是那个高个的声音:“我们住凯利莱酒店,你过来喝咖啡吧!”

陈丽君给张爱冬通电话后,急匆匆往凯利莱酒店赶。她掏出小圆镜,上下左右看了看,擦了擦唇边多余的口红。20分钟后,她进入凯利莱酒店的大楼。

黄泽邦打开门,几乎被陈丽君身上的幽香击倒了。陈丽君进门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媚眼飞动着,佯装幼稚地问:“怎么玩啊?”

两名记者似乎满有情调,将陈丽君带入酒店夜总会,叫了几杯啤酒和饮料,悠然品味狂欢的舞曲。

三人一边听歌,一边玩摇骰子的游戏。陈丽君总是赢,两名记者轮番被罚酒。

几对神秘男女接连上台献歌,一首首港台名曲被现场男女唱得轻佻而变调。黄泽邦拉着陈丽君,唱了一首《相识风雨中》,博得满堂喝彩。陈丽君陶醉了,身体软绵绵地往黄泽邦怀里靠。

唱歌,跳舞,一轮接一轮,三个人兴致盎然,丝毫没有分手的意思。陈丽君似乎喝多了,羞涩地问侍应生:“卫生间在哪里?”

陈丽君将卫生间的门反扣上,从坤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张爱冬的电话,自信地说:“两条鱼,今晚游过来!”

陈丽君回到记者身边时,灯光霎时变暗了。光怪陆离的镭射灯光闪个不停,舞池里的红男绿女搂得更紧了。黄泽邦拉着陈丽君下了舞池,陶醉地旋转、旋转……

晚上9时许,夜总会狂欢不减。陈丽君对黄泽邦耳语道:“去我那儿玩吗?”

“那是什么地方?”黄泽邦呷了一口饮料,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出租屋,绝对安全……”陈丽君火辣辣地看着两名记者,将身体靠过来。

两名记者点了点头,很快买了单,神秘地冲着陈丽君笑。三个人下了楼,朝着布吉一村方向走去,随后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大约10分钟后,他们来到一栋楼房前。陈丽君打开铁门,招呼他俩上楼。

两名记者落座后,眼光四处观察。陈丽君拿出那把褐红色茶壶,慢悠悠地倒水。

两名记者高声谈笑,突然变得君子起来。陈丽君感到异常闷热,将上衣的拉链拉下一截,黄泽邦看着,终于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陈丽君说:“我们去冲个凉吧。”

“怎么冲?”

“三个人冲呗……”

陈丽君左劝右诱,两记者就是不去冲凉。

黄泽邦说:“冲什么凉啊,我们在这里不是照样可以玩吗?”

陈丽君脸色发白,汗都急出来了。自出道以来,她还没碰到不喜欢冲凉的嫖客,一时没了主意。聊了半天,两记者依然只是在椅子上对她动手动脚。陈丽君闪着媚眼,故意尖声打闹。

晚上10时许,躲在紧靠卫生间的另外一个房间的张爱冬、杨作会及刘清超,只听见隔壁男女发出怪笑,急得直跺脚。

张爱冬压低嗓子对杨作会说:“大哥,丽君好像很难搞倒,怎么办?”

杨作会眼里闪出寒光,不假思索地说:“动手抢!”

三个人冲出房门,径直闯入客厅。来得太突然,两名记者吓呆了。杨作会一把抓住矮小的李伯儒,直往房间里拖。刘清超和张爱冬几拳击倒黄泽邦,抽出他身上的皮带实施捆绑。黄泽邦意识到遭人暗算了,他一脚踢掉皮带,奋力反抗,并大声呼叫:“救命啊!救命啊!”

长着一副马脸的刘清超急了,怒骂:“你叫什么叫!”

他顺手操起那把5公斤重的铁锤,狠狠砸向黄泽邦的头部。黄泽邦头上的血喷溅而出。张爱冬白衬衫上顿时一片殷红。

杨作会用皮带捆好李伯儒后,从其身上搜出4000多元港币和信用卡,杨急问:“卡的密码是多少?”

李伯儒一声不吭。

一阵拳打脚踢,李伯儒被迫说出密码。20多分钟后,刘清超从银行支出了2.2万元人民币回到出租屋。

三名歹徒转过头来看黄泽邦时,只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板都被血染红了。

刘清超俯下身摸了摸,大吃一惊,说:“这小子死了!”

杨作会急忙分钱,故意沉着嗓子说:“人死,麻烦了,大家分头走。”

他扔给手脚被绑的李伯儒500元,说:“送你的同伙去医院吧,怎么给自己松绑,全看你的造化。”

几名狂徒立即作鸟兽散。李伯儒挣脱皮带和绳索后,发现倒在地上的黄泽邦已经死了,踉跄跑下楼,到一小店拨打110报警……

陈丽君跟着张爱冬,连夜坐出租车直奔深圳龙华火车站。在车站招待所,陈丽君躲进被窝里抖个不停。张爱冬虽在一旁不住地安慰,但他自己也预感到大难临头。

第二天天一亮,两人改乘中巴直奔湖南桃江县。当中巴车驶出广东时,陈丽君恐惧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张爱冬,突然像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中巴离桃江县城还差几十公里地时,杨作会和刘清超从410次火车上,拨通了张爱冬的手机:“你在哪儿?”

“我快到桃江县城了,你们在哪儿?”

“你不要回家,否则会出事!我们在410次火车上,你赶快到长沙上这趟车。”

四个人在火车上相逢,陈丽君不住地瑟瑟发抖,张爱冬哭丧着脸问:“大哥,我们接下去哪儿?”

“深圳不能再呆了。金华下车后,我们去温州。那地方也很有钱。”

11月14日上午,随着汽笛一声长鸣,410次火车徐徐驶进浙江金华火车站。几分钟后,车门大开,旅客潮水一般涌向出口。陈丽君牵着张爱冬的衣襟,跟着杨作会及刘清超走。他们走出站口,拦了一辆喷着黄白彩条的富康出租车。

富康出租车在新客站广场东边的出租车治安管理处岗亭边停下。

“按照规定,凡出城的出租车都要进行登记,请你们配合一下。”司机彬彬有礼对他们说。

三男一女下车。一头长发的陈丽君掏出身份证给执勤民警。只看了一眼,民警便发现这是一张假身份证。他不动声色地说:“请到岗亭里登记一下。”

四人没起任何疑心,拎着密码箱走进去。

四五个高大民警站在屋内,暗暗形成包围之势。金华到温州,火车班次多,既舒适又省钱,这几人为何不乘火车而花大钱坐出租车?民警果断搜查,搜出5万元人民币、3只手机及数张存折和储蓄卡。当民警从陈丽君身上搜出真身份证时,陈丽君脸色突变,双腿直打哆嗦。

经过24个小时审讯,四人全部开口,吐出触目惊心内幕。

深圳警方获悉,立即派出八名刑警,将四名犯罪嫌疑人押回发案地。

数天后,新华通讯社以“杀害香港记者凶手在浙江金华落网”为题,向全国及香港发了通稿。

香港记者深圳被杀的真相大白于世。

然而,作为此案的始作俑者,陈丽君从淳朴的村姑到以色杀人的囚徒的堕落轨迹并不为世人所知。在红唇陷阱中,陈丽君一直是一个悲剧人物:首先,张爱冬一伙为她设置了一个陷阱,让她跳了进去;其次,她又成为他人的陷阱,诱使他人跳了进去。

陈丽君的故事,依然还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