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缓缓朝着盘问的人群走去,此时身着布衣的他,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赖。
“喂,小子,带我去见你家大人!”
人群中的诸葛亮听到喊声后转身,一边打量着刘禅,疑惑道:“你??有何要事?”
“你们是不是正在找一位贵公子?”刘禅环视四周,觉得有些奇怪。这群衙役似乎隐隐以眼前这名孩童为首。“难道我青州无人可用了吗?”
诸葛亮跟刘禅素未谋面,两人自然不认识,就更别说他身后的官差了。弘农王身份尊贵,他的失踪也不能像通缉犯人一样,拿着画像四处张贴、对比。
所以,面对一身布衣的刘禅,诸葛亮还真不知道他就是弘农王,只以为是这村中的地痞,想要过来讨些便宜。
“嗯?”诸葛亮冷眼看着对方,没有否认,也没有回答。
“那贵人与我一般年纪!”刘禅见对方无动于衷,继续补充道。
诸葛亮依旧不答,这些信息都是他刚才说出去的,完全有可能被此人听了去,因此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示意身后的衙役,转身就走。他们人少,惹不起地痞流氓,只好躲远点。
“喂……!别走啊!”刘禅纳了个闷。
“难道他们看不出来,我知道重要线索吗?”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贵人!”刘禅急了,接着喊道。
周围的围观群众,包括诸葛亮等人,顿时一脸鄙夷地看向刘禅。
“老左家的亲戚,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正常呢!”
“就他那身装束,还贵人呢?就算贵人落难,也没这么寒碜!”
……
人群之中,窃窃私语之声四起,令刘禅百口莫辩!他突然有些后悔换上这一身行头了。
“不会是因为自己失踪了这么多天,他们另立了新王吧?”刘禅急了,连忙又追了上去,喊道:“我知道弘农王的下落!!”
这会诸葛亮听了,终于停下了脚步,半信半疑地回头看向刘禅。
“你说什么?”
“我知道弘农王的下落!!”刘禅冲破几名衙役的阻拦,对诸葛亮重复道。
诸葛亮示意衙役退开,这一路上他并没有提及,那位贵人就是弘农王。
“说吧!弘农王在哪!若你的消息属实,官府将重重有赏!”
见成功勾起对方兴趣,刘禅长舒了一口气,也不急了。一把抄起刚跟过来的龙麒,抱在怀里撸了几下,缓缓说道:“我要见你们家大人!”
“哼,哪家的黄毛小儿如此没有眼力,,看本王回宫之后,不收拾你!”
诸葛亮犹豫了片刻,只好答应了下来。
这几日,为了提高搜寻效率,诸葛亮与他叔父并没有在一起。而此时的诸葛玄,还正在临近的村落打探消息呢。
半个时辰过后,刘禅稳坐在一驾马车之中,伸着懒腰。
十余日的颠沛流离,终于结束了!
“这位就是我家大人!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诸葛亮见刘禅一副无赖的模样,举止随意,又霸占了自家马车,非常不爽。
“不认识!!”刘禅朝诸葛玄瞥了一眼,接着又撩开马车帷幔,朝车外望了望,问道:“对了!我们此行将去往何处?”
“高密!”一道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说话之人正是诸葛玄,此刻他也正在打量着刘禅。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诸葛玄倒没有因为先入为主,而对刘禅有任何偏见。
“叔父,这人就一地痞无赖,你对他客气什么?”
“亮儿,不得无礼!”诸葛玄反而呵斥住诸葛亮。要想从别人口里套话,自然要客客气气地。
“在下诸葛玄,受齐郡太守征辟,即将出任曹掾一职,不知是否能取信于小哥!”
“诸葛玄!这位就是他特意嘱咐荀彧去琅琊郡征辟的诸葛玄!!这也太巧合了吧!!这么说,这位毛孩子,就是诸葛亮了!”刘禅心中一惊,顿时脑海中转过许多念头。
“哼,怕了吧!”诸葛亮见刘禅面色微变,更加确信了此前的判断。
刘禅呵呵一笑,饶有兴趣地看向诸葛亮,顿时有了个奇妙的想法。“不知大人可有印绶?”
“你说你诸葛玄是个官,本王就会信吗?你得先证明自己是个官!”刘禅面露微笑,心里打趣道。
“这…个…!没有!”诸葛玄只能老实回答。他还没上任呢,哪来的什么官印和绶带,“倒是有一封举荐信!”
“哎呀,小哥我不认字!!”刘禅也不以为耻,哈哈说道。
诸葛亮对他又是一阵鄙夷。
“也罢,先回高密!交由卢师决断吧!”诸葛玄心中暗道,也不再说话。
车厢内一阵寂静,刘禅悠闲地撸着“猫”,心中正在盘算着如何治一治对面这位唤作诸葛亮的熊孩子。
刘禅见诸葛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怀里的龙麒,笑着逗道:“想摸吗?”
“没兴趣,一只狸猫而已!”
“吼!!!”龙麒一听怒了,他可是狮王,竟然被人说成一只狸猫。
不过他只能用吼声表达内心的不满,刘禅有交代过,不准他暴露身份。
诸葛亮毕竟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被这一声突然的吼声,吓了一大跳。
“他可是一只狮王,唤作龙麒!”刘禅笑着介绍道。
“就这家伙,它是狮王?”诸葛亮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又把心中的想法咽了回去。
“这猫有点奶凶奶凶的!”
在汉朝,狸猫并不稀奇,前世的刘禅就曾下令让宦官黄皓饲养过几只。
“似乎跟普通的狸猫还不太一样。它脖子处的一圈毛发,倒是跟书中记载的狻猊,有几分相似!”诸葛亮心中嘀咕道。小孩子天性爱玩,自然对这些小猫、小狗之类的玩意,充满了兴趣。
当马车抵达高密县梓桐乡,已是第二日清晨。也早有衙役提前将他们的行程报与卢植知晓。
其实听了衙役一番描述,卢植心中是略有几分怀疑的。
果不其然,当卢植看到身着布衣,缓缓跳下马车的刘禅时,他不禁悲喜交加。
“殿下受苦了!”
“殿下??”一旁的诸葛叔侄彻底凌乱了。“这布衣无赖是殿下?是弘农王??他不是说他不认字吗?搁这逗我们玩呢!”
“呃……!卢师……别来无恙!”刘禅生怕他又搬出长篇大论,将自己训斥一番。
“真的是殿下!”卢植身旁的赵云,听出了刘禅的声音,而且相貌也对得上,只是这身外表……!
“臣等拜见弘农王殿下!”
“诸位免礼!子龙也来了啊!还有郑师……!”
“……孤能顺利脱困,全赖诸葛叔侄倾力相救!”刘禅看了看还处于震惊之中的诸葛玄和诸葛亮,心中一阵暗爽。反正没人知道实情,先把功劳给两人戴上。
弘农王平安归来,众人也都非常高兴。尤其是卢植,他完全没料到,他这新收的徒弟,竟把弘农王找到了,真是一位小福星!
稍作休整,刘禅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临淄而去,郑玄等人也跟在其中。
次日,临淄王城。
“皇儿啊!你总算回来了!让为娘看一下,有没有受伤!”大殿内,何太后仔细打量着刘禅。
“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十几日不见,刘禅看见何太后消瘦了不少,也很是过意不去。
何太后拉着刘禅不停地问长问短。
对于刘禅的身份,她一个当母亲的,自然能分辨出来。再者刘禅的印绶都在,也对得上,早有人把艾崖村的左老伯一家接到临淄,连同遗留在那里的衣物之类的。
唐姬、张彤两人在拜见刘禅过后,也静静在一旁陪着。
刘禅缓缓讲起整个过程,从被倭女刺杀,到身陷地下河,再到艾崖村遇上诸葛叔侄二人等等,只是整个过程中,隐去了卑弥呼和远古遗迹的事情。
几人听得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一直到刘禅化险为夷,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诸葛玄叔侄救驾有功,本宫要重重赏赐!”何太后话音刚落。
甄姜、甄脱两姐妹听闻弘农王平安归来,也急忙过来参拜!
“臣妾拜见殿下!”
何太后似乎对甄氏有偏见,故意没让宦官去知会她们,反而她带了唐姬。
“你二人消息倒也灵通!儿啊!有句丑话,为娘不得不说!”
“母后但说无妨!”
“甄氏两女随你这么久,都没能怀上子嗣,当降为采女!然后再新纳几名采女、宫人!”
诸侯王的后宫等级与皇帝差不多,除王妃以外,分贵人、美人、采女、宫人四等。
甄氏姐妹在刘禅未起势之时,就跟了他,加上甄氏一族也出力较多,所以被封为美人。如今,因为没能怀上子嗣,竟要被降级处理,刘禅有些于心不忍。
“启禀母后,是儿臣前阵子公务繁忙,冷落了两位美人!还望母后暂且收回成命!”
“既然皇儿你替她们说情,也罢!那陶谦送过来的甘梅,糜贞两女,皇儿就纳了吧!!”
“这……万万不可!”虽说这一世刘禅与她们之间毫无瓜葛,但也迈不过心中那道坎。
“为何?”何太后有些不解,“难道自己这儿子,不喜欢漂亮女的?专门喜欢那种姿色平庸的?”
比起甄姜、甄脱,甘梅和糜贞两女的姿色明显要高出一大截,故而显得有些姿色平平而已。最重要的是甘梅、糜贞两女年纪稍大,会照顾人,这才是何太后钦点两女的真正原因。
刘禅正在拒绝的原因,自然不好对外人说道,包括何太后。他只好找个借口,凑近她耳边说道:“母后有所不知,那徐州牧陶谦颇有心思,此二女恐怕为其耳目,需再静观一年!”
何太后一想,也颇有几分道理。
“那本宫忍痛割爱,替皇儿将蔡琰、貂蝉两女纳了!”
“太后!文姬有话要说!”
何太后一听,不乐意了!心中怒道:“今日这是咋了,堂堂太后,什么事都做不了主,是吧?”她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我泱泱大汉的礼仪不可废。进宫服侍殿下!文姬并不反对,但需遵从六礼!”
“你呢?”何太后转头看向貂蝉。
“我与文姬妹妹一样!”
“你们!”何太后咋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心思,其实就是委婉的拒绝了,她们二人的父母远在洛阳,这六礼中的第一项纳采就无法达成,就别说其他五礼了。
“母后息怒!”刘禅知道何太后急切想要抱个大孙子的心情,于是又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许诺,保证放下政务,夜夜辛勤耕耘之类的,这才让太后打消了怒气。
“也罢,这事我也不管了!退下吧!本宫乏了!”见宝贝儿子回来了,何太后自然也没什么可牵挂的,能睡个安稳觉了。
是夜,临淄王城,显阳殿。
刘禅正在批阅一些重要文书。他离开的这十多天,青州的军政事务依旧被安排的井井有条,这自然是卢植等人的功劳。
稷下学宫如今已经完工,所有建筑被修葺得浑然一新。
整个青州的残匪,基本上已被剿灭干净,如今兵强马壮,正在做发兵洛阳的准备。
有谍报传来,说以袁绍为首的关东军,竟然还在按兵不动,每日置酒高会,好不快活。
“一群沽名钓誉之徒!这都二月了!再不打,董卓可就要迁都长安了!”刘禅心中埋汰道。随手又抄起一份谍报,只见上面写着:“董卓女婿牛辅率军讨伐河东白波军,大败而归!”
“这白波军也太猛了吧!”
所谓的白波军,其实就是郭太、杨奉等人领导的黄巾军余部,一直活动在司隶地区的河东郡。
“看来要抓紧了,再不进军洛阳,董卓老贼真要跑了!”
“殿下!臣妾们亲自弄了些夜宵,为殿下解乏!”
“两位美人来了!”刘禅一抬头,只见甄姜、甄脱两姐妹联袂而来,盈盈而入,转而又继续看向手中的竹简。
“殿下,快趁热喝了吧!”两道银铃一般悦耳的女声响起。
刘禅听着似有几分熟悉,抬头望去,甄姜、甄脱带来的两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她们俩人的胞妹,双生女甄道和甄荣。
“胡闹!!!”刘禅嘴上虽然这样说,他心中竟略有一丝期待。他身为过来人,如何不懂甄姜、甄脱两女的心思。
刘禅再低头朝案台上看去,这端上来的两碗浓汤,皆有大补之效。
“咳咳!让门外的宫女、黄门都退了吧!今夜孤不必他们伺候!”刘禅缓缓放下手中竹简,对四周吩咐道。
“诺!”
随即显阳殿灯火熄灭。
是夜,这片沉浸于黑暗的宫帷之中,却有朵朵红梅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