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师娘原先的未婚夫绝不善罢甘休,因为此次逃婚辱了他的名节,害的他们庞家再去说亲都不好说了,又正逢当年庞公子找她摔断了腿,从此庞家便记恨上了她,明枪暗箭从不停歇。
“左佥都御史,罗信。”张古池咬牙切齿道。
“据徒弟所知,这庞老爷只是个七品小官,怎么攀上了左佥都御史这种大官?”玉枝在一旁询问道,她与出宫隐居的王嬷嬷很是投缘,对官场上的一些事情也有所耳闻。
“那断腿的庞清杰丧心病狂,将自己正是青春年华的小妹送去了罗信的榻上,从而深得罗信的赏识,唉,罢了罢了,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张古池摆摆手,疲惫的撑着额头叹息道。
这夜江绾没来,洛池州也不在宅子内,因为他得令前去寺庙帮江绾还愿,她传信说,今日临时许愿得以实现,神仙庇佑,不得懈怠。
可她自己不去,大半夜让洛池州去。
晚上的寺庙里全是牛鬼蛇神,但凡讲点忌讳的都知道拜不得,洛池州无奈,又想到江绾那冷血冷情的样子,只得背上行囊在寺中先小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说。
小庙遍布蛛网,供台上的吃食都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不是发霉而是硬成石头了。
洛池州看不下去,拿起随身携带的布包就扫落了供台上厚厚的灰尘,将原先的贡品扔出庙外后,再回来,只见庙中有一男子背靠在柱子上喘息着。
洛池州摇摇头,许是遇见了乞丐留宿,他装作没看见,继续打开包裹将他自己带来的蔬果一一摆放到了神像前。
“你与其供给他们,不如供给朕。”靠在柱子上的男子虚弱道。
洛池州轻笑一声,这乞丐还有幻想症,这个点皇帝不在宫中,能在庙中怕不是活得太滋润想死了。
“时代不一样了,上街可别这么说,是会被抓去砍头的。”洛池州无奈道,但他还是心软,从领口摸出了一个给自己带的炊饼,扔给了柱子那边的人。
那人接过,嗅闻了一下就吃了起来,边吃还边与他搭话:“这么晚来拜神?”
“帮主家还愿。”说着,洛池州也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坐了下来。
“主家?哪个主家这么邪门?”那男子嗤笑道,瞬间对洛池州提起了些兴趣。
“一个不太讲忌讳,没什么道德的主家。”洛池州思索了一下,认真道。他觉得他没说错,毕竟江绾如今在他眼中确实如此。
“时代不一样了,回府可别这么说,小心被你主家抓去砍头。”那男子学着他的话回呛道。
“呵,”洛池州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她不会在意的。”
江绾除了她自己,好像没什么在意的东西。
“这么大方的主家可不多见了。”那男子继续调侃道。
“确实大方。”洛池州肯定道,又想起江绾穿上衣服就走人的样子,然后补充道:“也不大方。”
“你是做什么的?”那男子继续发问。
洛池州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并不作答。
“相识一场,警惕心别那么强,回去封你个官当当。”那男子打着哈哈,似乎不搞清楚洛池州的底细不罢休似的。
“好啊,我在城西卖炊饼。”洛池州随口胡诌道。
还没等二人再聊几句,院前就突然响起了许多脚步声。
洛池州握紧了腰间的长剑,男子也立刻紧张地躲在了柱子后面,寒光出窍,蓄势待发。
这下,洛池州相信那人是皇帝了,毕竟,乞丐不会被一群佩戴着钢刀的暗卫追杀。
“陛下,这些人什么来头啊。”洛池州并不害怕,只是继续语气轻松的向柱子后面的男子问道,他见过太多太多的匪贼火拼,这阵仗已经吓不住他了。
这回那男子不出声了,安静的连喘息声都听不见了。
“你是何人?”领头的暗卫走进这漆黑的破庙中,冲洛池州没好气道。
“一介路人。”
“半夜来此为何?”
“帮主家还愿的。”
“你主家是谁?”
“无可奉告。”
噔——
钢刀与长剑的碰撞声四起,躲在柱子后面的皇帝也闪身出来加入了混战,鲜血四溅,喷洒在供台前,将破了洞的蒲团也染成了红色。
天色将亮,庙中的混战终是停止了。
洛池州用死去暗卫的钢刀撑着身体,靠坐在地上,他浑身血迹、大汗淋漓,已经杀的有些精神恍惚了。
“可以啊,读书人还有这么好的功夫。”一旁的皇帝也累得够呛,靠在供台旁喘息着,他的双眼猩红,肩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没办法,生活所迫。”洛池州叹息道,他实在太累了。
“你叫什么名字?”皇帝问道,他的目光如炬,洛池州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洛...”他欲言又止,脑中回想起了江绾在他耳边呢喃的话语,轻笑一声道:“江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