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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绾对魏王妃的晨昏定省向来随意,不过今日魏王妃尚未转醒,可是被她逮到机会了,梳洗完后,她马不停蹄的就跑到了魏王妃住处‘尽孝心’。

一碗汤药喝的淋淋洒洒,许是热气沁人肺脾,魏王妃竟然微微转醒了。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江绾和她两个人,毕竟嬷嬷们都觉得江绾好欺负,见她一来就把这累活儿推给了她,自顾自回去歇息了。

“母亲。”江绾泪眼婆娑的看着刚刚转醒的魏王妃。

“我...我要杀了你...”魏王妃看清了床前人,还未多做思考,恶毒的话语就脱口而出。

“您还是省省劲儿吧,免得气急攻心跟胡崆下去团聚了。”江绾也不装了,拉下脸淡淡道,她将药碗放置一旁,拿过帕子轻轻的帮魏王妃擦着嘴角。

“你...你说...你说什么?”魏王妃语气虚弱,她的面容惨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着江绾。

“我说,”江绾字字正腔圆的又说了一遍,“免得气急攻心跟胡崆下去团聚。”

魏王妃听后,她的胸口跌宕起伏着,仿佛有一口气顺不下去一样,江绾赶紧拿过桌上的银针在蜡烛下烧了烧,她微微摸索了一下魏王妃的头顶,一针就扎中了她的百会穴。

她怕魏王妃真的怒极攻心死了,现在可还不是时候,她院中的都还没开始斗呢,魏王妃死了,那那些魏王的姨娘们不得疯。

“你...”魏王妃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想要去确认江绾的动作,可刚抬起来,那略带细纹的手就嘭的一下落了下去,根本没什么力气。

“我是在救您啊,气血晕厥,首选百会。”江绾笑道,看着魏王妃半睁不睁的双眼,将手轻轻地覆了上去,“睡吧。”

辰时三刻,魏王妃的屋外跪了一片姨娘们,各个都悲悲戚戚的,却没有一个肯上前侍奉。

江绾和魏成安跪在屋内,等着御医开方,一阵腥臊味儿传来,魏王妃失禁了。

屋中众人面面相觑,都心照不宣的缄口不言。

嬷嬷们适时走到窗前把屋内窗户打开散气,随后又是备水又是拿东西,愣是没有一个走去床前掀开被子给魏王妃清理一下的。

魏成安也跪在一旁低沉着头,连句吩咐都没有。

江绾叹了口气,人活着混成这样,也是稀奇。

她站起身子,利落的上前撤下魏王妃身下的褥子,热气还蒸腾着,她有些想吐,可能是因为孕期。

江绾之前伺候过半身不遂的江家老夫人,这换尿垫换的手法还算利落,一切做完后,魏成安才哭着上前握住了魏王妃的手,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

“世子妃殿下,前门来了个独眼方士...”这时,张管家在门外通报道,江绾赶忙起身洗了洗手,出门寻了过去。

魏成安也跟去了,毕竟他母亲若是再失禁,他在一旁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还不如逃避呢。

行至门口,果真见一穿着奇怪的方士,江绾面色如常,因为这是她让师父假扮的。

“老道路过王府,察觉府内蚊蝇硕大,昨夜观星见此处天光暗淡,主星涣散,可是府中贵人近日突发恶疾缠身?”张古池装模作样道,他将一只眼睛用米浆糊住,另一只眼睛翻到天上去,看起来很是怪异。

张古河好歹也是混过江湖的,自然是知道骗子穿什么样儿,他的肩头补着灰布,手上端着一个油腻黝黑的香炉,好似吃饭、做法都在那里面了一样。

这一身破烂的行头,让认识他的江绾都觉得发怵,更别提魏成安了,简直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仙人可有破解之法?”魏成安问道,语气中满是期待。

“唉,别叫仙人,免得引上面众怒,老道就是个要饭的,不敢造次。”张古池连忙摆了摆手,谦虚道。

越是谦虚,这些人就越信,还没至午膳时刻,魏王和魏成安就以迎接王府座上宾的规格,给张古河摆了一桌子好酒好肉。

“这就见外了,老道救人只为积攒功德,钱财酒肉都是身外之物,更何况魏王妃病重,这是天机所示,是老道分内之事,这些与其给老道,不如分给城外乞丐去。”张古池故作生气的背过手,一个脾气古怪心系天下的方士,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别啊别啊,我们按您吩咐就是,您且说说,到底如何破解啊。”张管家连忙上前安抚,看着比魏王还要急。

“红星冲煞,把府上众人的生辰八字都抄来,老道自有办法。”

话音刚落,张管家就马不停蹄的派人下去安排了。

“这生辰八字都是个人的隐秘事,怎能全权交与这江湖术士呢...”江绾悄声在魏成安耳边提醒道。

魏成安犹豫了一瞬,但还没等他开口,张古池就疾言厉色道:“不信就休要妄言,老道本着好心来此,还要受你小小妇人的猜忌,罢了罢了。”

说着,他抬脚就准备向外走,魏成安一甩袖袍,斜睨了江绾一眼以示警告,然后飞快地跟上了张古池,他与魏王一起将人拦下,又好话说尽的把人请了进去。

“照顾王妃你也累了,世子妃就先回房休息吧。”魏王没好气的冲江绾说道,生怕这没眼色的再开口得罪了方士,本身魏王妃就见不得她,指不定她是不是故意呛人走的呢。

“是...”江绾语气委屈,低着头飞快的走出了屋子。

她刚回房,就憋不住笑出了声,这一家子蠢蛋,如此轻易地就着了她的道,说白了还是一群没担当的东西,出了事情谁也不先想着怎么解决,只想着去靠什么‘神仙术法’,有这时间但凡多去走访几家医馆、请一下胡崆的家人,魏王妃也早醒了。

卸了朱钗,换上寝袍,江绾也不再过多思虑,沉沉的睡了过去。

下午,她是被玉枝的叫喊声吵醒的。

“我家世子妃如今正在休息,曹小姐,你来此撒泼是何道理啊?!”玉枝扒着门框,死活不让疯了似的曹莹进去。

不一会儿,魏成安也闻声赶到,他却一改往日对曹莹的态度,拉扯着她的手腕,就带往了前厅。

江绾闻声也无心睡眠了,穿戴好后就去了前院,生怕错过这场好戏。

一入正厅,她就听见了曹莹的哭嚎声:“我原以为世伯是念在我曹家与魏家曾经的恩情才收留小女,原来是想让世子纳了我?!我曹家女要嫁人只做正室,从来没有给人做妾这一说!”

“曹家如今都自身难保了,本王念在阿稚对你有情,默许你留在王府,吃穿用度哪样少了你的?给本王的世子做妾还委屈你了?”魏王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指着跪在厅中的曹莹,手指哆哆嗦嗦的,这生气的样子跟魏王妃真是如出一辙。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江绾撇了撇嘴,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曹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