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不敢说,二大妈敢啊!
她撇了撇嘴,一脸嘲弄地道:“三大爷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怎么可能就挣这么点钱?
嘁!...还什么连二十五块都不到。
他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他把咱们全院的人,都当成大傻子了。”
......
会场内满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原本,大家是各说各的,谁也没注意别人在说什么?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大妈和二大妈周围的几个人,突然就停下来,开始静静地听着她们俩说。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也停了下来。
整个会场内,陡然间就是一静。
一大妈和二大妈的窃窃私语,虽然声音不大,却也让所有人都听了个真真。
这个时候,她们也才回过神来,愕然地转头四顾。
却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们。
“啊!...这!...”两人有些发懵!
这个时候,闫富贵的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硬挤出一丝尬笑,涩声道:“二大妈,您说的那人,可是中专毕业的。
人家中专一毕业,那就是干部了。
干部身份,每个月二十九块五的工资,不是挺正常的嘛?
她这还算工资低的呢!
我们学校,去年也分来了一个中专毕业生。
人家刚来,一个月就能开三十一呢!”
这话让二大妈愣了一下。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三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都是中专毕业的,都是进学校当老师,工资怎么还能差上一块五毛钱呢?”
“二大妈!...”闫富贵解释道:“所有中专毕业生的基本工姿,应该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不同的单位,奖金和补助不一样。
像我们红星小学,因为是红星轧钢厂的附属单位,所以,奖金和补助就比别的学校,要高一些。”
二大妈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这也让闫富贵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王平一声吆喝,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三大爷,这也不对啊?”
“平子,有什么不对的。”闫富贵强忍着心中的不安,问道。
“三大爷!...”王平大声问道:“我记得,您过年的时候,曾经说过。
说您年前,刚刚提了红星小学的语文组组长。
您当时还说...
在学校里,除了校长、副校长,还有教导主任外,就属你们这几个组长最大了。
好家伙!...
您都是红星小学排名前几位的领导了,可您这个工资,还不如那刚分来的老师?
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啊!”
王平的一番话,又是惹来吃瓜群众的一番大哗。
“哎呦!...这一不留神,三大爷混大发了呀!...”
“可不是怎么地,三大爷这都成什么组长了...”
“三大爷瞒得可是够紧的啊!...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一点风声,也不往外透呢?”
“怎么没透出来?”
“平子不是说了嘛!过年的时候,三大爷就说过这事。只不过,咱们谁都没留意。”
“三大爷既然当了组长,那在红星小学,他是不是就说话管用啊?”
“肯定管用啊!没听平子说嘛...他那组长,就比几个人的官小。”
“那我得找一找三大爷,让他帮帮忙,给我外甥女办个转学!”
“咋的?你外甥女要转到红星小学啊?”
“对!...我外甥女现在在白纸坊那上学呢!可他们家已经搬到这一片了。每天上学,都得跑到白纸坊那儿去,老费劲了。”
......
人群的议论,轰然而起,又很快沉寂了下去。
大家只是用略显好奇的目光,看向闫富贵。
毕竟,大院里住了这么多的人,但真正算是官的,却只有眼前这一位。
人群火辣辣的目光,给了闫富贵一种新奇的感觉。
他虽然是院里的三大爷,但接受这种目光的注视,却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还不错,让闫富贵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但很快,他就轻轻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过来了。
“那个...嗯!...老少爷们!...”
“我虽说在红星小学提了语文组组长,可是啊!...”
“我的教师等级,那是一点都没变。”
“教师等级不变,工资其实也就没有什么变化。”
这时,有好事的院里邻居,插嘴问道:“三大爷,什么是教师等级啊?”
“教师登记...嗯!...简单的说...”闫富贵解释道:“就是给教师定的级别...就和轧钢厂给工人评的一级工、二级工差不多。
我那个语文组长,全名就叫‘语文教研组组长’。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啊!...把红星小学所有教语文的老师,划到一个组里去,然后呢...
我领着这些语文老师,一起商量、讨论...
怎么教学校里的孩子,才能让他们学得更好?
其实,这组长和普通的老师一样,是没有干部身份的。
那些个中专毕业生,哪怕是刚刚进学校当老师,可因为有干部身份,工资比我们这些普通的老师,也要高许多。”
......
看着在上面侃侃而谈的闫富贵,王平也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院里这些人,不是工人,就是一些底层劳动者,再不就是家庭妇女和上学的孩子....
他们哪懂学校里老师的事啊?
当然是闫富贵说什么,就是什么。
哪怕是这老小子在上面胡说八道,大家也察觉不出来。
就算有几个明白的人,也不会当面拆穿闫富贵。
不是说不敢,而是犯不上。
今天这全院大会,可是为了闫家的事,才召开的。
为了闫家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闫富贵下不来台,狠狠地得罪他,为了什么啊?
闫富贵也正是掐准了这些的心态,才敢在上面大放厥词的。
事实上,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也一直在盯着那几个能揭穿他的人。
见到这些人,要么浑不在意,要么嘴角微撇,满脸不屑...他才放下心来。
只不过,当他的眼神飘向远处王平那里时,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学校里的事,王平应该不知道吧!
他一个刚上班的半大孩子,哪能知道这些?
要是他上了几年班以后,凭着他采购员的工作,见多识广了,兴许还能知道一些学校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闫富贵,心又微微松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