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
【连线成功】
十二月末，几颗翠绿色光点拖拽出修长的尾翼，阵型规则有序，翱翔于天幕之上。
随着几声略显刺耳的电流杂音，领头少女微微颔首，对胸前佩戴的金属吊坠冷静汇报，金黄色的短发在狂风呼啸下肆意飘舞。
“试音，试音，这里是格兰特帝国新兵团三营，第六边境巡查小队队长诺雅·埃梅里克，序号零，收到请回复。”
“收到，零，杂音很重，请先适量降低飞行高度并传输当前坐标。”
“收到。”
听罢，诺雅暂时关闭了频道通路，对身后的众人做出【向下】手势。
巡查者们迅速作出回应，队形变换，匀速降落。
可即便如此，嘈杂的电流音仍未体现出丝毫减弱的势头，令人心生烦躁。
哔哔……哔哔……
诺雅见状不禁皱起眉头，牙齿轻轻咬住唇角，说实话，她现在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
自打月初起，这项该死又无聊的任务就没有停过，两点一线，东飞来西飞去，好像自己曾经在埃梅里克宅邸的后花园闲逛一样，枯燥乏味。
……不，比逛后花园还要糟糕数倍。
最起码花园里有花，各种各样的花，味道也是那种令人舒适的淡雅芬香，不远处便有佣人和茶桌，上面摆满诺雅最喜欢的甜点，远眺还能欣赏到宏伟的雪白山岳及湖泊。
放眼望去，这里又有什么呢？
遍地骨架、石块、仙人掌，风景更是一成不变，死气沉沉，红里透红，黄里透黄。
足以呛到喉咙发炎的漫天黄沙，尤其诺雅还要负责定时通讯，在高速飞行的情况下，只要开口便能吸个饱。
而且，最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温度！
温度！！！
现在可是冬天诶！严冬！寒冬！无论阿斯莱德还是达拉斯蒂安无不漫天飞雪，甩出去的鼻涕都能立刻结冰，可这个鬼地方在白天却依旧保持40°+！
发配的边防服不但没有散热功能，反而吸热，好像被一坨沾满恶心黏液的麻布蛋卷紧紧裹住似的，连正常呼吸都成问题。
“该死……呸！”
诺雅不满地咂了下嘴，吐出一小口刚刚吸入的细碎颗粒，示意众人保持现有高度继续直飞后，独自下降。
直至腹部差一点就贴到那片枯黄死亡的树林上部时，她才不情愿地再次连接通路。
“试音，试音，这里是序号零，我已下降至最低高度，请问通讯如何？”
“……滋滋……滋……”
“…………”
“（脏话*）”
少女忍不住咒骂一句，花费数秒用来平复好心情，对着【群鸟】回复道：
“埃尔德韦齐先生，我听不到您的声音，这里只有电流、电流、还是电流——请检查一下魔力通路是否正常，出于时间原因我想我没办法继续陪您玩这场一点也不有趣的报数游戏了，无论您是否听到，我只复述三遍。”
“32-149-03-118，32-149-03-118，32-149-03-118，请牢记。”
对话随之中断。
回到队伍后，诺雅暂时将管理权转交给赛琳娜，自己则心不在焉地修理起手上的翠色吊坠，小声嘟囔着。
“难不成真是我的问题？山姆这款型号虽然老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糟吧……”
“我看看，嗯……魔石稳定性正常，金属环没有卡住，术士构造……术士构造……”
“…………？”
沉默间，诺雅眉头上的两股麻花拧得更紧了，她急忙转接至赛琳娜的频道，语气变得严肃无比。
“赛琳娜，请检查你的【群鸟】，尤其是术士构造那环，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啊……啊！好的！诺雅小姐——我是说队长！”
圣女小姐被耳旁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的配枪险些掉落，慌张回答道。
她歪起脑袋，简单回忆课本上教学的步骤，摆弄几下后不禁瞪大双眼，水灵灵的眸中写满了疑惑与惊愕。
“诶……等等，诺雅队长……这是……”
“有一节被熔断了，对不对？”
见赛琳娜面色苍白地连连点头，诺雅狠咬了下唇，启动【群鸟】一个弹射来到巡查队伍前方，对全体成员拼尽全力吼道：
“都散开！保持阵型警戒！这片区域的通讯被阻断了！是敌袭！”
“什——”
几乎没有给予众人反应时间，下一秒，数百米外爆发出强烈的魔力波动！
嗡！
白光闪烁，一道直径两米的灼热光柱迸射而出，将诺雅右手旁的两名队员碾碎成渣！
“咕……！连监听都有吗？！”
血水飞溅，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烧焦的气味，当一条断臂无情甩在赛琳娜脸上，被【加护】挡下时，她才爆发出一声惊叫。
“那是……那是塞罗米尔王国的【龙骑兵】！”
“而且，老天……他们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
吼——！
进攻的号角随即打响，让人猝不及防，赤龙们鼓动双翼，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天际。
这群巨物体内积存的高浓度魔力无需任何凝聚前摇，直接顺着喉管喷射而出！
眨眼间，又有数名巡查者化为齑粉，龙背上的士兵们爆发出阵阵欢呼。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哈哈哈……尝尝这个！（塞罗米尔脏话*）一群乳臭未干的恶心猪猡！”
“丹特副官，别玩了，省着点魔力，别忘记我们的目标！”
名叫丹特的男人听到后似乎并不在意，他耸了耸肩，眼中满是渴望杀戮的腥红。
“不，目标就在眼前，贾斯帕团长！我的意思是，哈哈哈！那群抱头鼠窜的猪猡们就是这届新兵！”
疯狂的副官直立起身，攥紧那爬满凸起血管的拳头指向天空，如同打了鸡血般对着其余战友们厉声号应道：
“同胞们！一鼓作气歼灭这群猪猡！然后捣毁帝国开设的【猪圈】！我们将为伟大的皇帝带来又一场胜利！”
“哦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与此同时，巡查者这边早已乱成一团，新兵们哀嚎不断，慌不择路地四散逃亡。
队形？纪律？战斗的意义？帝国的荣光？
别开玩笑了！哪有命重要！
“唉……”
“所以你们这帮家伙只能被称为炮灰啊……”
喧闹之中，诺雅·埃梅里克双手抱胸，轻松躲避攻击，语气中充满轻蔑。
她死死瞪着远方迅速逼近的点点红光，完全没有理会愈发失控的众人。
越是逃跑，就越会成为巨龙们所蹂躏的对象。
吐息与子弹如雨点般密集泼来，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处处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眼看生还者越来越少，赛琳娜搀扶一名失去双腿的伤患，脸上写满了焦急，她向诺雅投来请求的目光，希望能得到下一步指示。
可接下来听到的话却让她呆愣在原地。
“赛琳娜，不必管这群人的生死，你直接去找贝特曼教官汇报当前情况。”
“降低高度，从下方的枯木林逃离……我会去拖住龙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