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两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他们最终确定下来的是姚谦和陈正的弟弟陈端一起走,而徐家则是过一段时间再过去,因为方南雪受伤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徐千殇的太太前段时间去了外地,没有办法在这几天赶回来。
因着威廉已经提前安排过,陈端和姚谦还有方南雪的行李都被前一天晚上搬上了船,天一亮时,埃里克森就开车带着威廉和戴文来接他们一起。薛问书和顾维民也开车带着方南雪还有陈端叔叔侄三人一起走。而经过威廉的安排,他们已经提前联系好了一个回去的医生在路上照料方南雪。
池净月从头一天晚上就黏着方南雪,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蒸了好几锅馒头,又新鲜炒了指定的梅菜五花肉,一边哭一边给她装东西。当然,这一切都是偷摸的背着人的,等方南雪被叫醒时,她已经准备好了船上前面几天吃的东西。
顾维民和陈正开着车去送远走的几人,薛问书也开车带着池净月跟在后面,一路上,池净月都在哭,看的薛问书也难受的很,只得耐心安慰。
等到了码头时间还早,戴文和埃里克森帮着提前把几人随身的行李搬上去,留下其他人在下面说话。
方南雪看着池净月红肿的眼睛,心里也难受的紧,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别哭了,在哭人家以为薛问书欺负你了。嗯,记得,好好学东西,和薛问书好好过日子,但是如果她欺负你你也不要怕,你给我偷偷的写信,我想办法回来找他算账。”
“嗯。”池净月带着浓浓的鼻音,“阿雪,我舍不得你。我会争取过去看你的,喏,说好了,你要每年给我写两封信,我也给你写两封信,和顾老师的一起给你送过去。”
“好,等陈二叔和姚谦回来的时候,我就先给你带一封,等春节的时候,我再给你带一封好吗。”方南雪柔声哄她,“你上次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已经做的很好了,但是还不够,你还要做的更好,当然了,如果你们结婚以后怀孕了,你还是得以生孩子为主的,这个也很重要,明白吗?”
“好。”池净月把眼泪擦干净,奶凶奶凶的看着薛问书,“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给阿雪偷偷的写信,让她回来找你算账。”
薛问书举手做投降状;“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敢的。”又对着方南雪保证,“阿雪妹妹放心,我薛问书既然要娶池净月,那我就是全心全意的爱护她,绝不给她任何委屈,也绝不会让我的家人给她委屈。”
“你们两个郎才女貌,但是时下的男人,尤其是读了书的男人,都觉得自己不得了,喜欢以新思想为理由去外面乱搞男女关系。”方南雪语重心长的和他们说贴心话,“薛二哥,我知道你能和顾老师做那么多年的朋友,你肯定是人品没有任何问题的。但是你要知道,婚姻并不是生活的终止,以后的时间千篇一律的过,这才是最磨人的。我希望的是如果觉得激情褪去的时候,你和她去做一些新鲜事来重新激发热情,而不是你去换一个人把你和池净月做过的事情来重新做一遍,换个人激发你对生活的热情。”
薛问书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心里只在想有这样厉害的朋友,池净月也不是个小白兔,自己真要做点儿什么,只怕她俩能够联合起来把自己算的秋裤都剩不下。
池净月看了看时间,把方南雪推到顾维民他们那里,自己则是和薛问书过去礼貌的叫了威廉去另一边说话。
方南雪看向顾维民,用眼神询问池小姐要干嘛,得到的是顾维民用眼神回答的我也不知道。
而稍远处,池净月红着眼睛把朋友托付给威廉;“威廉先生,我知道你之前很照顾雪,我想拜托你,以后也能够继续照顾她。她性子要强,遇到什么事情也不肯退缩,我怕她一不小心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威廉看着这个小姑娘,眼睛红的像兔子,眼神越过她看向方南雪,笑着点头:“放心,我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是朋友。如果有机会,你们也可以去美国看她,她在那边有自己的房子,住两三个人不成问题的。”
“好。”池净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来递给他:“等开船了以后,你帮我把这些给她,随便你找什么理由,让她收下。如果你说漏嘴了,你就告诉她,我只取了一半出来。”
威廉看着她手上的钞票,毫不犹豫的拒绝:“我不会让她没有钱花的,你一个月的薪水没有多少,要凑这些不容易的,你自己留着吧。”
如果按照池净月的薪水,她攒两年也攒不出这些钱,但是方南雪之前为了让她更有底气,给她银行户头里存了三千。她决定结婚的时候,想过取一些出来置办嫁妆,让池太太的压力小一些,但是被拒绝了,说这是阿雪给她留的,让她自己留着应急。薛问书知道了也劝她,说他们家不在意这些,然后把自己的存款交给她来管了,让她花他的钱。
“你收着吧,如果不是怕她不收,我很想自己给她。”池净月坚持着,“我给她的钱和你给她的钱意义不一样的,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儿,我的钱她花的会心安理得的,同样的,她给我存钱的时候,我也心安理得的。”
威廉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再多说,接过钱放进了自己的钱包里,然后问她:“阿月姑娘,你还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吗?”
池净月想了一下,神情无比认真:“你告诉她,我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她不管去了哪里,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她。她不管交多少朋友,她都不能忘了我。”
“好。”
“还有。”池净月吸吸鼻子,“顾老师说你喜欢她,所以你现在愿意无条件的对她好。如果哪天你不喜欢她了,请你不要为难她,你为她付出的所有,请你折算成钱,我帮她一起还。”
威廉郑重的答应下来,看了眼时间,时候不早了,劝她去和方南雪做最后的告别,此一去,若无特殊原因,只怕两三年内,二人只怕都不会见面了。
池净月带着薛问书走了,顾维民走过来,拉着他往更远些的地方走了,说话时还把声音压制的很低:“我后面去专门找了莲华君,就是那个年轻的道士。他说他师兄给阿雪占卜时,看出来的不仅仅是她在成都的东北方有危险。而是不能留在故土,所以,请你把这句话带给她,让她千万做到。”
威廉有些吃惊,但是没有多说一句,只是点头,示意自己会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带给方南雪。
“另外,这笔钱。”顾维民背对着方南雪的方向,掏出戴文给他的存折,“这笔钱的来历我们都知道,阿雪当时收下了,也交代了用途。但是我知道,她回到美国以后,只会更加没日没夜的赚钱,然后想尽办法回报你,我不愿意她那样子,所以,请你把它收回去吧,我记得戴文先生会留下来等徐家那边的人一起回去,你可以让戴文把这笔钱直接存回你们自己的账户。我可以配合办理这件事情,我留了雪的身份信息,等配合完你们这边的事情我再销毁。”
威廉没有接那份存款单,问了一句:“雪对这笔钱的用途是?”
“我保管三年半,三年半后投入教育。”顾维民这样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依照雪的意思来办。算作我和她一起给中国念不上书的孩子的捐款吧。”威廉愿意支持方南雪的决定,“只当我作为她的朋友,支持她的心愿就好。”末了,他又说了一句,“我是个商人,做生意的时候我首先考虑的是利润。但是我和她是朋友,就像她在我危险的时候伸出手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一样,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放弃对她的友谊。”
顾维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下,他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来,取出提前兑换好的几张美金递给他:“等开船以后,你帮我把这些给她,让她手头上宽裕一些,这是我太太再三交代的,我们怕她没钱也不肯说。”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她?”威廉饶有兴致的问。
顾维民:“她是个傻孩子,我这么给她,她不会要的,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威廉看了眼方南雪的方向,不着痕迹的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