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妄的话算是将两人之间都心照不宣地秘密给彻底挑破了，楼云寒曾幻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但在他的想象中，此时的他，应当又是被祁无妄扼住要害，命悬一线地听他讲述过往，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他安心地走在祁无妄身边，听他心平气和地对他敞开心扉。
楼云寒忍不住地伸手握住了祁无妄的手。
祁无妄回头看了过来。
楼云寒冲他温柔地笑了笑：“无妄，你终于肯告诉我你的事了吗？我好高兴！”
祁无妄视线落在他弯弯的眼角，手指微微合拢回握住了掌心里的那只手。
伴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楼云寒的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
“我的事其实也没什么新鲜的。”
祁无妄回过头看着前方继续道：“我因为有碧海云宫而被同门师兄设计，在一次秘境探索中被他和几个化神修士围攻，后来我自爆而亡，神魂却落入此世，变成了这副身体的主人。”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楼云寒却能想象出这个过程有多么残酷，也难怪祁无妄如今对人防备心那么重，也难怪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
他对自己好像一开始就有些特别。
楼云寒忍不住问道：“无妄，既然你曾因为云宫遭受背叛，甚至丢了性命，那你为何还肯信我？当初我发现云宫端倪之时，你为何还肯留我性命？你不知道这样很容易重蹈覆辙吗？”
祁无妄沉默了片刻，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就那么沉沉地看着楼云寒。
楼云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祁无妄的坦诚了给他足够的底气。
他直接凑上前亲了亲祁无妄的嘴角，鼻尖抵着祁无妄的鼻尖，借着两人之间的这份亲密来抹去他心中的不安。
“别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慌，有话直说。”
祁无妄却是摇了摇头：“等出了这秘境，你若还想知道，我再告诉你。”
楼云寒不解抬头：“为何要等出去才能说？”
祁无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此处危险，怕你闹腾。”
“我为何会闹腾？”楼云寒眼睛微微眯了眯，“祁无妄，你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祁无妄仍旧坚持。
“出去再说。”
“行吧。”楼云寒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满不在乎地说：“反正你要杀我我都不在意了，我就不信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接受的。”
“嗯，走吧。”
楼云寒边走边问：“那你如此执着回修仙界是为了回去报仇吗？”
“嗯。”
楼云寒心中一紧：“那我怎么办？”
祁无妄不假思索：“你自是同我一起去。”
楼云寒嘴角微扬：“这还差不多，不过万一我去不了怎么办？”
“为何会去不了？”
“就比如那个世界排斥我这个外来人之类的，或是我修为不够之类的，反正有很多意外的可能啊！”
“不可能，我将你藏在云宫中便能带你回去。”
“你烦不烦！我都说了万一了，万一你懂不懂？”
“那你就在此等我。”
“什么？你要丢下我自己回去？”
“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吗？等我报完仇自会回来寻你。”
“那万一你回不来了怎么办？”
“那便是无可奈何。”
“祁无妄！”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有来有回，身影渐行渐远。
等他们回到断崖边时，洛烟儿和冯笙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可算回来了，如何？人抓到了吗？”
“没有，人跑了”。
楼云寒径直走向那悬崖边，探出身体往下看了一眼。
祁无妄连忙跟了过去，一把将他往后拽了回来。
楼云寒一个眼刀子看过去，却见祁无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连忙老实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冲祁无妄无声地笑了笑。
祁无妄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你们两个人去都能让人给跑了？”冯笙走过来抱怨道，“不将那人抓住，谁知道他会不会卷土重来，万一他再次设下陷阱，我们未必还能像这次这么幸运能够及时发现，到时候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会不知？”楼云寒冷笑着回头，“你若是死了自然是因为你自己太弱才死的，我与公子反正不会死。”
“你！你这人……”冯笙被楼云寒这般厌恶，心中又气又委屈，她一时气性上头，便拿剑指向了楼云寒，“你不过是一个才入淬体境的仆人，你凭什么说我弱！你信不信……”
“冯师妹！”
洛烟儿在看到祁无妄皱眉后立刻出声打断了冯笙的话，随后连忙挡在冯笙身前同两人道歉：“二位，实在是抱歉，冯师妹她在学院中被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宠坏了，她一向口无遮拦，还请两位莫要同她计较。”
“师姐！你说我口无遮拦？”
冯笙气得脸颊通红，“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这是就事论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们俩根本就没什么本事，连抓个人都抓不到！也根本不在意我们的死活，我们再继续跟着他们只会被他们害死！”
“冯师妹！”
“你别叫我！”冯笙一把推开洛烟儿，“你爱跟着他们就自己跟吧！我可不想再继续留下来受气！”
她说完回头红着眼用力瞪了楼云寒一眼，随即转头就跑开了。
楼云寒却慢慢悠悠地开口：“你们要找的叶师兄就在这悬崖底下，你确定要走？”
闻言，冯笙脚步一顿，她回头怀疑地看向楼云寒：“你这话可是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爱信不信。”
楼云寒没再理会冯笙，而是转头看向了洛烟儿。
“洛姑娘，你先前曾说你察觉这崖下有异，不知你有何发现？”
洛烟儿回头看了冯笙一眼。
冯笙显然对楼云寒的话半信半疑，她脸上虽有犹豫，却也没有再要离去的动作。
洛烟儿垂下眼眸，将眼中的情绪都敛藏起来。
“我因为功法的原因对精神力印记格外敏感，先前我们经过那悬崖的时候我便察觉那悬崖下有一股非常强大的精神力印记。”
洛烟儿也来到了悬崖边，她身子微微往下探了探，很快便脸色发白地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