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了,也了解过的,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呢,没人会闲着无聊跑到这后山坳里来的。”
“你先把东西放下,我在那边等你。”
随手指了处稍微隐蔽的地方,那有几颗大枞树,能做很好的遮挡。
笑了笑苏宁转身,背着背篓先行爬上了小土坡。
微张的嘴唇无奈地合拢抿紧,燕北只得快速把东西放好,紧跟在了她的身后。
捡了处枞树针叶多软和的地方坐好,从放在旁边的背篓中一一取出里面的东西。
“喏,先用这壶里的水洗洗手脸,我装的白开水你试试温度应该是不烫了。”
“嗯,好。”
就着水壶里的清水洗好手,又擦了把脸,燕北默默将她递过来自己刚才用过了的手帕叠好塞进衣兜里。
“早上做了些小笼包,油渣白菜馅的。”
见他洗好忙不迭地把装着包子的饭盒递过去。
相比眼下各个国营饭店里拳头大的大肉包,她自己倒是更喜欢这种一口刚好塞一整个的小笼包。
“你吃了吗?”
“没呢,这不想着陪你一起么。”
拿起包子的手因为她这句不经意的话给烫了下,燕北不自觉地摩擦了下指腹,回过神才失笑地说道。
“下次趁热吃,别等我,凉了对肠胃不好。”
“再说吧。”
习惯有人陪着后,再一个人吃饭的滋味可真不怎么样,就好像吃什么都不香。
苏宁随口回了句打开自己那份的饭盒,余光瞄了眼下方还在自顾自忙着的三位老人,对于他们两个的行为没有半点波澜全程选择了视而不见。
“要不要?”
“先不用了。”
没有熟悉之前,不止他们,自己也有所顾忌,燕北可不想让苏宁出现一点危险。
农夫与蛇的故事,成人都懂得。
……
吃过早饭,在燕北的极力反对且过分催促中苏宁不得不收拾好东西,只为他留下一个水壶后下了山。
瞧着他心态平和似乎调整的很快,并没有因为这些事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和消极的情绪,她也算放下了些担忧。
既然不让自己帮忙干活,那正好她就趁着燕爷爷燕奶奶两人来之前,把那座破房子里收拾下,起码得能住人。
“喂,你站住!”
“说你呢,你这个人耳朵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停下思考凝眉看向突然冒出来堵在自己身前的人,苏宁眸子里的光不禁往下沉了沉。
“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得她毛毛的,下意识地环住手臂,元晴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
等察觉自己竟然在这乡巴佬面前露了怯,眼底的火顿时又冒了出来。
不过想到需要她帮忙的事,又生生压住了火气,快速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用亮晶晶的彩纸包裹起来的硬糖,神色倨傲地瞥向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有种说不出来的优越感。
“给你这个,你去山上给我摘两大叶的拐子来。”
拐子?
什么拐子?
这位女同志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苏宁懒得理会她,脚下一转侧身准备离开。
见她瞬间伸过来想要拉扯自己的手,反应迅速地拽过一边的刺泡果的树枝挡了过去。
“啊!我的手,你这人怎么这么歹毒,竟然用刺泡果扎我?!”
元晴惊叫出声,看着手心被扎的一溜儿毛绒绒的细刺,顿时又委屈又气愤。
“你看清楚了你个土包子乡巴佬,这可是你们最喜欢的水果硬糖,这么一大把换两叶子的拐子完全是你赚了好么,你还不识好歹地弄伤我?”
“我一定要找大队长去告你!”
土包子,乡巴佬?
她?
垂眸扫了眼自己,为了上山行动方便,她特意换了身颜色深耐脏的衣裤。
山上各种虫多怕被叮咬,将裤腿扎紧塞到了袜子里,这身打扮确实有些…
不过就算她真的是村里的女娃子,也没有让人这么莫名其妙一顿埋汰的道理。
“怎么样怕了吧?算了,我大度点你去给我摘三…”
“要去告就快去,不过麻烦你现在离我远点,不然我担心等会又会多条罪名:虐待动物。”
“你什么意思?”
“原来真是脑子里少根弦,心里头缺个眼,那不怪你。”
“你!你竟然说我傻笨还缺心眼?!”
“挨骂的话还得直接才能听得明白,你这智商跟这张脸倒是般配,一样感人。”
“你,你…”
将人用树枝扒拉到一边,不顾她尖声高叫到音都快劈叉,苏宁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传染上什么大病似的。
原地被气到蹦地三尺高,元晴朝着她的背影扯着嗓子吼道,“你有胆子说,有胆子就别跑!”
这一嗓子嚎出,怕是连山脚下的人都能听到,可想而知她气得有多很。
正在铲粪装进木桶的燕北,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吼叫,眼皮子一跳扛起铁锹就往那边狂奔。
转过下山时的两道弯,看见一个女人尖声叫骂着,似乎气急了般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朝着苏宁砸去。
“你干什么!”
手里的铁锹更是在话还没落下前就已经挥了出去,正拍在她的手以及手背。
“啊!”
虽然燕北只用了三分力,但是砸下来还是痛得元晴立马松开手中的石头,眼泪夺眶而出。
手以及手臂更是肉眼可见地肿大起来,青紫的吓人。
“啊!!”
正准备呼喊叫痛自己的手断了,可看清手上以及手臂还有衣服上甚至是脸上,那黑的黄的绿的还带着令人作呕的…粪便?!
顿时喊出了声比挨了下还要惨烈的叫声,眼白一翻直挺挺地朝后晕死过去。
看了眼晕后嘴里还吐泡泡的女人,燕北神情有片刻的呆愣,“什么情况?苏宁,你没事吧?”
“噗~”
摆了摆手,苏宁指了指地上的人,“我没事,有事的是她。”
看她安安静静吐泡泡,没了那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的模样倒还顺眼了几分。
从穿的衣服到手腕上的手表再到之前那把水果硬糖,想来地上这位应是队里的知青。
联想到如今燕北的身份,苏宁止住脸上的笑容,“我叫人帮忙送她去卫生室,你先回去。”
“好。”
想了想燕北点了点头,他如今是不好出面,不过该担的责任也不逃避,“大队长问起来…”
“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这里就他们三个人,二对一,当然是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年纪不大嘴巴却这么坏,人也欠收拾,不经过几次‘毒打’又怎么学得乖呢。
前山脚方就是块梯田,苏宁来到田里找到几个人帮忙,将歪在地上的人抬下了山。
听到有知青出事的苏青山,就跟点了炮仗般瞬间炸得面色绯红气得快喷火。
这些下来的知青,真是干嘛嘛不行,给人找事儿第一名!
尤其是后头来的这两批,才来多久给他惹出了多少事?!
“在哪,谁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儿!”
“大队长是元知青,看着像是掉粪坑里,手摔伤了!”
“啥卵子玩意儿?”
苏青山推开围拢的人群,意外地看见站在正中心一躺一站着的两人。
“宁宁?你怎么在这?”
“大爷。”
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苏宁指了指地上的人,“我就下个山的功夫,这位不知道从来冒出来的知青非得拦着我让我去给她摘什么拐子。”
“嗯?”
让宁宁给她摘拐子,她是想拐屁吃呢?!
苏青山努力压下火气,顺着她的话问道,“后来呢?”
“我当然不肯我又不认识她,她就想拿石头砸我,结果石头没搬起来就砸了自己的手。因为那石头底下满是粪便给她自己恶心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