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收海货吗?”
“我家的鱼晒得可好了,不仅个头大还特别好吃有营养!”
“还有我,还有我,哥哥姐姐你们看看这海参鲍鱼,个顶个的大,听说吃了对身体好呢!”
小家伙们见两人停下脚步选择了驻足观望,顿时喜笑颜开,纷纷开口介绍起自己的海货。
头次经历这种状况,张泽摸了摸鼻子后掩着嘴侧头轻声询问,“这里的渔村是怎么回事?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地…”
卖买,投机倒把?
这事儿毕竟挺严重,周围也全都是半大的孩子,是以张泽说的含糊更是下意识地打量起四周。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这太偏远?”
围拢着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岁,个个皮肤晒得黑红,脖细头大全身上下没个几两肉。
“你们这些怎么换?”
“我这一大背篓只要一块五毛钱!”
“宁宁,有人过来了。”
碰了碰她的手臂,张泽提醒似的视线直接略过看向她的身后。
来的总算是个大人,五十来岁的脸上法令纹很深像是刀刻般,背微微有些驼一只手的手袖空荡荡的,随着他走来的脚步被海风吹起又吹落。
“干嘛呢,小兔崽子们。”
“大队长爷爷。”
“爷~”
看见他小家伙们面上不自觉都带起了几分怕怕,微微后退了一步。
“等会儿让你们各家大人好好收拾你们一顿,还不散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众人也只是听话地再退了两步,却不愿意就那么离去。
无声叹了口气,作为大队长他还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渔村是不缺海货但十分缺主食,各家各户分到的那些粮食,就是数着吃那也是不够。
难得一起出海打捞到的海货也是集体的,得换取各种生活物资,只有孩子们赶海捡到的那些才算自家的。
不过谁家也不舍得吃这好东西,想拿这些换钱换票补贴家用,无可厚非,但谁叫现在上头它不允许了呢。
私下里有那倒爷来收货,那也得是有知根知底的人带着,像这么逮着外乡人一窝蜂涌上来,咋滴?是想吃免费的花生米啊!
怎么说怎么不听,偏得顶风作案!
想到这老队长的面色就更严厉了几分,“怎么,是我说的话不好使?”
“没,没有…”
最大领头的孩子吸溜了下鼻子,朝着其余人使了个眼色,如同霜打的菜叶个个垂着头心有不甘地退开。
“两位同志不好意思,村里崽子们闹着玩呢,没吓到你们吧?”
“不会。”
见两人面善眼神清明也不像是会那种多管闲事转头举报的,老队长缓了缓脸色,“那就好,那就好。”
“等等。”
像是想起什么,苏宁突然出声叫住背转身准备离开的人。
不说老队长,张泽都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讶,只他面部表情管理得很好没叫人察觉出。
“老队长,我们能换些海货吗?”
……
好说歹说才算打消老队长的顾虑,苏宁没有讲价还价,以所有人都高兴不已的大价钱成功换到了一批不错的海货。
有了这次愉快的交易,双方拉近了不少的距离,由这称呼就能发现不说完全起码也是消除了大半的防备。
“小苏小张,要不要到爷爷家兑付一口?”
“不了时爷爷,就是我还想找您打听个事…”
“哦?什么事你说,只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小渔村因为两人的到来,她这大手笔的交易,众人都十分开心能在年前有这么些进账,难得点起了篝火在村里中心载歌载舞以示庆祝。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着她小脸红扑扑,眼眸里的明亮光点也紧跟着跳跃。
听完她的话陷入回忆中的时大田慢慢地抬起头,“你要是问我其它,我可能还真不一定记得住,但你说的这事儿我确实有印象。”
“真的?!”
“对,我没记错的话,你说的应该是十三年前的九月?”
“对,九月三十号。”
“不不,不对,九月底没错,但应当是二十七号。”
因为那是他家儿子因病退伍回来的那天,他怎么可能记不清楚?
就因为没了一双腿的儿子,心中痛楚难过的他才会去了那海滩悬崖边。
那里平时没有什么人,最适合躲起来悄悄的大哭。
扯了扯嘴角这些话当然不用说给他们,时大田肯定地点头,“是九月二十七号。”
“那时爷爷你…”
“当时的确有人到那处悬崖,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夫妻加一个小伙三个人,也没有撒什么骨灰而是扔下去了个大麻袋。”
紧紧握住拳头,苏宁盯着那双睿智有带着些沧桑的眸子,“时爷爷您还能不能想起那三个人的模样?那个麻袋…那个麻袋有多大能看出来是什么吗?”
“模样…”
碾了把手中的沙砾,时大田有些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时间过去了十多年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距离和角度的问题,他也没把人看个全乎,只能靠着记忆形容出个大概。
“至于那麻袋,就跟咱们见到的差不多大,里面鼓鼓囊囊的形状奇怪封着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听完他的话,苏宁与张泽对视了一眼。
根据这形容那三人中没有徐自新。
他果真没有将骨灰撒到这里,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火化?
那麻袋里装的会是…妈妈和弟弟吗?
还有时间,时间也对不上。
“哦,对了,那个年纪大点的男人嘴巴右下角有个大痦子上面还有根又黑又粗的毛。”
差点忘了这最重要的面部特征,时大田连忙补充道,说完不禁拍了拍头感叹自己是真的老了!
“谢谢,谢谢你时爷爷。”
“这没啥你也是正好问到点了,要是其它我还真不定帮得上忙。”
有了这信息找到人的可能无疑猛增了不少。
对于老人家提供的信息苏宁很是感激,今儿花钱不止换了批丰富的海货还得到了重要的线索,半点不亏。
“时爷爷,您知道这条海域有多少小渔村吗?按着您的经验从那处丢下去的麻袋最有可能会漂到哪儿?”
“那可就多了,至于漂到哪儿,湾对面临近的几个村都有可能。”
见着她的神色,再连上她的问题心底有了某种猜测的时大田面色猛地一变:难道那时的麻袋里装得竟然是个人?
不过就算是个活人,从那悬崖上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那麻袋还是系牢封死了口子的,沉下去再浮起漂回岸边…
手指不由抖了抖,时大田努力埋头回想,这么多年好像没有听说哪个村发现了尸体啊,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难道?那么凑巧,前头扔下去下头就有个经过的渔船给捞起来了?
不应该啊…
“时爷爷,我有张照片想给您看看,您看看有没有见过上面的人。”
“啊,嗯,好好,我看看。”
一张不大的黑白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徐自新与苏静蕾。
俊男靓女只一眼就能让人惊艳,记忆深刻。
“没有,没有见过。”
……
提着满满两大袋的海货,张泽与她回到了县城的招待所。
将东西放好,张泽便有些坐不住了,既然知道了这事自是越快调查越好,“宁宁你在这等我,我去趟这里的黑市。”
找人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
从肖桥那小子的口中听说过这个情况,苏宁就没有发出疑问,很是乖顺地点头答应,“好,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等着。”
“我尽量快去快回。”
看来他们还得在这耽误两天,张泽起身打开房门大步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