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时候,那些富家太太和小姐一见到她,个个都是满脸堆笑凑上来,如今看到她和陆也昼分开,眼里的讨好立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神色各异的讽刺奚落和讥笑,踩低捧高是名利场的常态,安祈禾没在意,和祁鸣一起去和齐老爷子打招呼。
齐老爷子名齐朝恩,今年70了,原本每年的慈善晚宴是十一月,恰好在安祈禾生日之后,但老爷子去年生了一场病,慈善晚宴就挪到了今年三月。
齐朝恩是典型的武将面相,不怒自威,七十岁了一身正气依然不减,但是其实人并不凶,见到安祈禾,白眉柔了几分:“小禾来了。”
他看向一旁的祁鸣:“这位是?”
祁鸣恭敬欠身:“小生祁鸣,示耳祁,安祈渝先生是我的老板,因这次未能参加晚宴,特别嘱咐我将他挑选的两幅画亲自送过来,刚才已经交给您的秘书了。”
祁鸣一本正经的时候,确实有股温润如玉的味道。
“小生久仰齐老大名,齐心戴朝恩,不惜微曲躯捐*。齐家不愧是百年将门,小生既敬佩又羞愧。”
这话说到了齐老爷子心坎儿上,当年他的爷爷,齐家大将军就是因为这句诗给他起的名字,不过这首诗并不是大众耳熟能详的那几首,鲜少有人能通过他的名字联想到这句诗。
他不由得高看祁鸣两分:“小伙子不错。”
打完招呼安祈禾就和祁鸣一起落座了,往年这个时候还在应付那些太太小姐,今年没人再围上来,她倒是落得清净。
她随意看了看周围,还看到了容彦舟,容彦舟是和他亲姐一起来的,容彦舟亲姐大他十岁,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容家的产业大部分都交给了她。
也难怪容彦舟一天到晚玩得这么没有负担。
安祈禾心想。
晚宴六点四十五正式开始,前面45分钟都是留给客人们社交用的,等晚宴正式开始主持人才上台。
之后就是一些节目,再然后就是慈善拍卖,拍卖品大部分是一些艺术家捐赠的艺术品,也有企业家捐赠的古董和珠宝,这些东西被送到齐家的慈善机构后,由机构做估价,然后在每年的慈善晚宴上进行拍卖。
前两年陆也昼都参与竞拍了,并且会挑一样东西举牌到底。但他对那些东西其实也没多感兴趣,就是一个象征性的表率作用,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这种时候应该有个表示。
那些东西买下来以后,就在公司里找了个地方摆着,也算个面子工程。
安祈禾连拍卖册子都没翻,这种场合不缺想表现的人,她就不参与了。
竞拍暂未开始,台上还在进行助兴表演,安祈禾兴致缺缺,这会儿想起二哥的画今年也是拍品,她还不知道画了什么,正要翻开册子看,突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安祈禾点进去,见陆也昼的头像跳到了最前面,内容就两个字:【出来。】
她抬头,发现主桌缺了一个空,陆也昼没在座位上。
她没想通陆也昼这是要干什么,打算装没看见,结果刚这么想,就跟心有灵犀似的,陆也昼的对话框又有了新消息:【别装没看见。】
【到会场门口来。】
【出来。】
安祈禾彻底看不懂了,这人被盗号了吗?
见她一直不回信息,陆也昼又发了一条。
【那我过去了。】
这下安祈禾坐不住了,本来就有点说不清,这会儿陆也昼要是过来把她带走,今天晚上安家和陆家的笑话就能传遍整个圈子。
内容是她都想好了:安祈禾带小三公然挑衅陆也昼,陆也昼怒发冲冠将其带走。
陆也昼肯定也想得到,但他还是来这招,怎么,一个个的是都知道她要脸是吗?
安祈禾有点不爽,她跟祁鸣说了声去洗手间,拿着手机从入口处离开。
会场外面已经没人了,那些秘书助理和摄像师们已经完成工作,要么回车里等,要么已经下班了,现在只有酒店的安保守在这里,隐私倒是有保证。安祈禾刚出来,就被陆也昼拽着手腕拉走。
他的力道很大,大长腿的步子迈得很急,安祈禾穿着高跟鞋,地毯又厚又软,她根本走不稳。
“你慢点,我要摔倒了。”
闻言陆也昼放慢了步子,但仍然紧紧拉着她不放,身上散发出暴戾的气息。四楼的卫生间有两个,一个离会场不远,另一个是个单独的卫生间,要绕到走廊尽头再往里走。
陆也昼拽着她往那边走,推开卫生间的门拉她进去,安祈禾差点被这一下扭了脚,刚站稳,就被一把按到门板上。
他呼吸粗重,喘着愤怒的气息。
“安祈禾,你背叛我是不是!”
他还没有从早上那件红色外套中醒过神来,在会场转头看到安祈禾的那一瞬间,他像被抽走了氧气一般,心中一颗藤蔓极速生长。
她依然穿了红色,但和早上完全不同,衣服在会场灯照下闪出细小的光芒,衬得她雪白的肌肤也在发光,短到大腿根的裙子露出她整双笔直的长腿,胸前一片镂空透出半截曲线完美的沟壑,永远直顺的长发一圈一圈卷着,一半垂在她的薄背上,一半落在细嫩的肩头,露出背后形似翅膀的蝴蝶骨。
他想起了花瓶里的玫瑰,娇艳明媚,肆意绽放。
下一秒,他看清她身边站着别的男人,心中满开的玫瑰倏然化成一片荆棘,成了玫瑰花茎上一根一根的刺。
旁人被他骤然黑下来的脸色吓到,以为刚才有谁说了什么话激怒了他,一个个不再敢吱声。
他只觉得脑海中所有的理智都烧断了。他不断对自己说,冷静,冷静,晚宴结束再去找她,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可直到坐下,他脑子里找她的念头没有一丝退热,他依然有强烈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走向她,带她走,带她离开那个男人的身边。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控,他靠最后一丝理智撑着,借口离开会场,给她发消息叫她出来。
他必须现在就问清楚,否则他就要被燃成灰烬。
对比他双目中燃烧的怒火,她的眼神显得尤为平静。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情吗。”
“你回答我!”
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变重,安祈禾疼得“嘶”了一声:“陆也昼你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安祈禾!”
他仿佛失控般嘶吼着喊了她的名字。
“你怎么能背叛我?你怎么能离开我?你怎么能在喜欢我那么多年以后突然说走就走!”
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两个人的表情同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