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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下午五点,陆也昼迈出总裁专属会议室,对跟在他身后郑秘书交代这几天的工作安排,两人边说边往办公室走去,总裁办公室的门一开,小助理正无措地站在办公室里,手里还抱着从简总助老婆的店里买来的花,见到陆也昼来,慌里慌张地说:“陆总,索罗夫先生邀请您今晚……”

话还没说完,陆也昼就开口:“推了。”

“可是……”

小助理一脸为难。

“可是什么?他一个洋人过洋年,不回家跑我这来干嘛?”

陆也昼不悦道。

紧接着,门外一阵轻微的骚动,隐约听见张秘书的声音:“先生,先生您请等一下……”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高一米七体重200斤的黄毛胖子出现在门口。

“oh hey!Lu!my best friend!”

他热情地上前给了陆也昼一个不管他死活的拥抱,操着一口怪腔怪调的中文,搂着他的肩膀对站在一旁的小助理说:“我们是best friend!”

小助理尴尬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扯着笑点了下头。

欧美人种鲜少有人能长出一副贼眉鼠眼的小气样,而索罗夫就是难得一见的那个。一对窄小的下垂眼,又圆又短的塌鼻头还长了一脸雀斑,看起来总是一副缺乏生命力要死不活的样子,每次见到的时候总感觉下次应该就见不到这人了,结果他偏偏又一直活到了下次见面。

“索罗夫,你怎么来了?”

陆也昼强忍着不愉快,不着痕迹地躲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

索罗夫像电影里的海盗一样,拖着嗓子哈哈大笑了两声:“当然是来见你,我的朋友!”

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这个人有多精于算计以及有多记仇,大概率会被他这爽朗的笑声迷惑,以为他是个好人。

陆也昼维持着一贯的内敛表情,抬手对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oh no no no,我不是来找你谈工作的,今天是平安夜,我是来请你吃饭的。”

听到这里,身后的郑秘书忍不住说到:“索罗夫先生,在你们国家,平安夜不应该跟家人一起享用晚餐吗?今晚您不用陪伴您的家人吗?”

索罗夫回头道:“你说得没错,在我们国家,平安夜的晚餐,一定是家人坐在一起,我和陆是像家人一样的朋友,这个平安夜,我要和我的家人一起度过。”

说着,他看到了小助理手上的花,露出赞美的神情:“oh,很美的花!陆,这是送给谁的?”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感叹,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

“最美的花,一定是给你最爱的人,是吗?”

索罗夫大笑着,眼底闪过一丝狡诈:“让我猜猜,是那个,你为了她找我借船的女孩儿?”

陆也昼面不露色,心底只恨不能将索罗夫杀之而后快。

游艇!游艇!又他妈拿游艇说事儿!他到底还要因为这件事哑巴多少次!

他妈的,明天就买游艇!谁拦也不好使!

陆也昼沉了一口气,出声吩咐郑秘书:“给酒店餐饮部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包间,一个小时后用餐,就我们四个人。”

说完,他皮笑肉不笑地对索罗夫说:“在我们国家有句话,叫做把公司当成家,既然索罗夫先生来了,不如就和我们一家人一起享用晚餐,今晚我们一定让索罗夫先生感到宾至如归。”

索罗夫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荣幸。”

郑秘书立刻打电话到酒店那边,在电话里就把菜点了。万越大楼内的自营酒店也是五星级,郑秘书一口气把酒店餐厅最贵的菜全点了,不过平安夜但忽然喜提平安夜大餐的小助理在郑秘书的电话挂断以后,悄声问:“大过年的,这胖子干嘛啊?”

郑秘书低声回道:“前阵子在国外想给陆总设套,被陆总反过来摆了一道,不服气。”

小助理心想,总裁到底是干了什么让人这么气不过,年都不想过了也要上门找麻烦。

“他今天就一个人,咱俩今晚把他甩翻,陆总还得去陪太太呢。”

郑秘书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小伙子,你很懂事。”

谁不知道,只有忙着谈恋爱的老板才没空管他们啊。

等电梯的功夫,陆也昼给安祈禾发了条消息:【抱歉,临时有事,晚一点到,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那头很快回复:【好。】

他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十七分,算一算,六点开餐,七点用白酒把索罗夫甩翻,算上堵车,八点能到安祈禾家。

他计划得明明白白,但人算不如天算。虽然索罗夫是个葡萄酒的胃,可当东北女人郑秘书端起茅台敬他,告诉他感情深一口闷的时候,他鸡贼地拿出绅士作派地说:“在我们那里,喝酒要小口品尝,一口闷是无礼的行为”。

面对不常喝的白酒,他小口慢喝,喝到快九点,人还精神奕奕。

最后终于在陆也昼快要失去耐心上手劈他之前,江浙出身的小助理祭出杀招,叫了个跑腿,去他家里拿老家寄来的自制梅酒。

江浙人做梅酒,用六七十度的高度白酒加大量冰糖和杨梅,泡出颜色鲜艳的梅酒,一碗里再放一颗杨梅当掩护,入口是极具迷惑性的甜,再加上小助理三分介绍七分忽悠,索罗夫当成酒精饮料三两下大口喝完,没多久,趴在了桌子上。

索罗夫一倒,包间里其他三人立刻垮下笑脸,动作整齐划一,有条不紊得像条生产流水线。郑秘书叫人来抬索罗夫,小助理跑回办公室拿花,陆也昼理了理领子,下楼等司机。

为了放倒索罗夫,陆也昼自己也没少喝,期间一直在给安祈禾发消息,如同外出的丈夫向妻子汇报行踪那样,一句一句地解释。起初安祈禾还会回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消息提示音再也没响过。

陆也昼十分焦灼,偏偏平安夜堵车时间是日常两倍不止,陆也昼坐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给安祈禾打电话,安祈禾没接。

心底焦躁中端生出一片恐慌,不仅是因为安祈禾没理他,还因为他想起了以前,安祈禾等他消息的时候。

他曾无数次后悔,心痛,却是第一次如此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