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温泉的时间里,女生池子聊了很多,从安祈禾从小被当女明星培养的话题,聊到娱乐圈的八卦,邱卉讲了很多娱乐圈的内幕消息,诸如谁谁营销黄金单身汉其实已经离了三次,谁谁表面大直男其实只陪男人睡,诸如此类。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五张嘴说了一晚上没停。
男生池子就沉默得多,齐鸣老神在在,陆也昼惯常冷脸,各自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晚餐也是和式,在一间和风包厢里,桌子是一张长桌,桌子下面挖空做出一块下落区域,方便不习惯跪坐的国人把脚放进去。进了包厢,沈一眠和安祈禾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起,两个人都没想起来自己有个男朋友,叶知和宋迎唯也顺势坐在她们旁边,后来的几个男人只能坐在对面,邱家姐弟则作为主人,坐在桌子的两端。
沈一眠不知道齐鸣来了,见到他,“诶”了一声:“齐鸣?南哥也邀请你了?”
邱卉开口道:“是我邀请他来的,我们公司想和齐先生谈合作,正巧酒店开业,我就邀请了他来玩。”
说着,她略带歉意:“没想到你们也选在今天,本来我该单独和齐先生坐一桌的,但是他说和你们认识,想和大家坐一起,所以我请他过来了。”
“这样哦。”
沈一眠没再追问,转头又跟安祈禾说上了别的。
长桌对面差点背了这口黑锅的邱南川递给陆也昼一个眼神:你也看见了,这可不怪我。
整顿饭陆也昼意兴阑珊,除了齐鸣让他膈应,还因为沈一眠挨着安祈禾坐,俩人一聊起来他和容彦舟都插不上话,他总算有了和容彦舟同样的疑惑:认识都快二十年了,怎么还这么多话讲?
而且神奇的事,他俩插不上话,叶知和宋迎唯却能。
女人之间到底是什么磁场?
插不上话就算了,和式定食都是一人份,东西精致一口一个,他连夹个菜献殷勤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听安祈禾说了一句喜欢这个蟹肉蒸蛋,连忙把自己的端给她,结果这时候沈一眠又说了句什么,她转头就和沈一眠说上了,那一小盅蒸蛋,就被遗忘在了原地。
怎么办,有点憋屈。
他得想个法子,把这对连体婴分开。
朋友聚餐,喝酒聊天,一桌人有说有笑,期间陆也昼收到简义的消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跟他汇报,他坐在原地用手机处理了一会儿,没注意对面安祈禾跟沈一眠的动静,俩人本来头挨着头,忽然沈一眠手高高抬起,一下子揽住安祈禾的肩膀,安祈禾也手绕过她后背,俩人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容彦舟一看沈一眠这架势,就知道她喝醉了,赶紧起身走过去。
没想到,刚走到对面,勾肩搭背的俩人忽然松开,安祈禾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容彦舟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惊恐地瞪眼看向安祈禾,发现她两眼也有些不对焦,看起来也像喝醉了。
容彦舟瞬间觉得自己像误入了龙潭虎穴一般,喝醉的沈一眠已经够折腾他了,还加上一个喝醉的安祈禾,以及安祈禾对面,正虎视眈眈盯着安祈禾抓住他脚踝那只手的陆也昼。
“你过来,坐这儿。”
安祈禾屁股往旁边挪,拖着他往座位底下拽,容彦舟一脸懵逼,正犹豫着,沈一眠也抬屁股往旁边挪动,“啪”地一下拍了一把他的小腿,凶巴巴地说:“快点!妮姐叫你坐呢!”
容彦舟:……
“我坐,我坐,两位姑奶奶,别激动。”容彦舟硬着头皮,顶着陆也昼的死亡注视,忐忑地坐到两人中间,安祈禾手臂大剌剌搭在容彦舟肩膀上:“我问你个问题!”
沈一眠马上脑袋一昂,跟个太君身边的翻译官一样:“妮姐有话问你!”
容彦舟都想喊救命了,直觉告诉他这这俩醉鬼嘴里会蹦出个诸如“我们仨结婚”之类的话,然后的剧情就是他被对面的陆也昼一筷子戳爆脑门。
谁知,安祈禾说:“你为什么要弄坏我的娃娃?那是我外婆亲手做的。”
容彦舟顿时眉眼凝固如鲠在喉,一口气吸进去,半天吐不出来。
安祈禾之所以会问出这句话,是因为今天提起了太多小时候的事情。邱卉问了她很多关于过去她被当成女明星培养的经历,但并不是那种八卦好奇的口吻,问的也都是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安祈禾能感觉到她完全是出于职业心理,这正合安祈禾的心意,她逆反的本就不是唱歌跳舞本身,聊这些她很乐意。再者,她已经决定年后到初禾上班,跟邱卉就是同行,和她多聊聊,没有坏处。
只不过这样的话题怎么也不能完全避免聊到父母对她的控制,邱卉很有分寸没有过多追问,但安祈禾还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好的坏的,很多很多。
晚餐邱南川给女孩子们准备了热清酒,温过的酒口感更加柔和,喝下去暖身暖胃,安祈禾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在此之前,乖乖女安祈禾从来没喝醉过,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发酒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发酒疯。
喝醉酒的人常常是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好不容易嘴巴急刹停住,后面的脑子一个追尾,撞得稀碎。安祈禾只觉得思绪零散,脑海中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卡顿,在某一页处,她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娃娃弄坏?”
容彦舟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心里叫苦不迭,恨死了当年不爱跟女人计较的自己。他就该和那绿茶计较到底,不是他干的,他死也不认。
容彦舟求助地看向陆也昼,见他脸上表情晦暗不明,起身走到这一侧,蹲下来轻轻把安祈禾搂到怀里,说:“妮妮,你喝多了,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安祈禾以一个往后倒的姿势被他抱着,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露出她最纯稚的乖态,陆也昼心软成一滩,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把人打横抱起来,离开了包间。
安祈禾一动不动,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只是一直抬起清亮的目光看他。陆也昼大步回到自己房间,将她平放在床上,此刻他的心饱胀不已,温泉里他听到了隔壁的交谈,他的女孩谈起那些困住她的过往,不怯懦不乞怜,温和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他心疼不已;她又讲起了旅行的见闻,说在北欧追极光,在土耳其追热气球,他都能想象她眼里带光的样子;她还说她也要做娱乐公司,年后就去。
“宝宝,我向你保证。”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语气珍重而虔诚:
“我向你保证,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你永远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