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律隆庆抚掌笑道。
“如今吾等知晓,宋人大军只在定州和高阳两处地方,其余各地,如祁州、赵州、邢州、洺州、相州、浚州、卫州守城有余,却无法拦住大辽铁骑南下,这一线就是宋朝的河北西路,沿此路南下,可直抵通利军,此乃大河渡口之一”
“另外一条就是瀛州、冀州、贝州、大名府、澶州,这是河北东路。此路最大的好处就是澶州城横跨大河,城分南、北,以浮桥相连。若是拿下这里,大军能够迅速渡河”
耶律王奴颔首道:“大王所言甚是,宋河北东路,除了大名府有重兵守护之外,其余城池不值一提”
“王奴详稳”萧继远忍不住打断他。
“班郎君断后之前,有一句话让末将转告圣人。其言,步步为营”
萧太后闻言轻轻点头,略带伤感道:“班郎君老成之言,朕知矣!”
“这也正是吾想说的”萧挞凛忽然出声道。
“王奴详稳,依你之策,大辽损失耶律世良、班郎君两员大将,吾麾下具装骑兵陨灭二百,如果说能因此而引出佘太君,或是拿下杨家女,即使再大的损失也值得”
“可如今,最重要的目的没有达成。圣人宽宏”说到这里,他起身朝萧太后深施一礼,而后又看向耶律王奴。
“不以此降罪,萧继远、萧柳有功无罪,乃是他们已经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做到最好了,可是,如果只是探察宋人布防和军将情报,任何一将都能做到”
“耶律世良,帅才也;班郎君,奚部大王。还有耶律铎轸,辽之猛将,如今也身受重伤。这已经不是你区区一句,自罚其身,戴罪立功所能解释的了”
耶律王奴刚刚还在指点江山,这会接连受到两记重击,一下子也有些进退失据。就在他还要继续寻找借口的时候,凉殿内,耶律奴瓜、达里底、刘恕几位重臣站起来朝萧太后和圣宗皇帝行礼道:“臣等弹劾耶律王奴,见事不明,谋事不成,请罢其千拽刺详稳之职”
耶律王奴震惊的看着这些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此时大殿一片沉静,就连那习习凉风都仿佛停了下来。耶律奴瓜等人说完之后,便匍匐在地,一言不发。
耶律王奴缓缓转头看向御榻之上,圣宗皇帝面无表情,萧太后的眼中暗含惋惜。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臣有罪”只说了这三个字,他便匍伏在大殿之上,一动也不动。
“哎——”半晌之后,才听到一声叹息。
“耶律王奴闭门思过,令耶律磨鲁古接任千拽刺详稳”
萧太后平淡的声音在大殿内飘荡。
“令萧挞凛为南征大元帅,耶律隆庆为先锋,整军备战,步步为营”
“诺!”
……
……
“大河上渡口繁多,但是距离京城最近的渡口只有酸枣县的延津渡、通利军处的白马渡和澶州渡口”
这是杨家庄园校场一角的演武堂,这些年,九妹把皇宫里面那座庞大的沙盘整体给复制到了杨家庄园。又专门为了这个新的沙盘建了一座演武堂。
几名少年正站在这沙盘边,说话的是扬大郎家的老二,杨宗德。他和老大杨宗永今年十四岁。此时已经是咸平三年正月。
杨宗德一身白色戎服,配上他俊朗的面容,令人眼前一亮。再看在他对面的杨宗永,一身黑色短打,才十四岁,身高近六尺,膀大腰圆。
“你就直说吧,咱们怎么办?”杨宗永不耐烦的问道。
宗德闻言,眉头微皱:“大哥,要思考……你怎么越来越不喜思考了?”
“嗨——这不是有你嘛!每次我想了一个时辰,都是你不耐烦告诉我怎么做,还花那个时辰干什么,有时间我还能多练几遍循气养血诀”
“等等,你们先别吵了,你们谁说说,把我们叫来干什么?”旁边杨宗方不耐烦的打断他们两人:“十姑姑刚送来一本古方,要不你们先说着,我回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扭身就要离去。
“等等”
“别着急啊!”
杨宗永一把捞过去,就夹着杨宗方的脖颈。
“大……大哥,轻轻……轻点”杨宗方满脸涨得通红,伸着手使劲掰着他的手臂,差点就要激发气血。
“撒手!”一声轻咤,杨宗永只觉得手臂一麻,便使不上力了,而后杨宗方一把推开杨宗永。
他扭头一看,大吼道:“宗魁——你这是什么招数,来来来——咱们再过几招”
“住手!”一道清越的吼声,犹如乳虎初鸣,回荡在这演武堂内。
“能不能别闹了,听二哥说”
众人一看,原来是杨三郎的儿子杨宗繇,时年十三岁,一身青色戎服,手上拿着一把大弓。
“二哥,到底什么事情,把我们几个叫过来,我这正准备练箭呢”
“哎——你们闹完了?”宗德揉了揉额角,然后瞪了一眼宗永。
“我——”宗永刚想说话
“闭嘴!”宗方、宗魁、宗繇三人异口同声。
“二哥你说”三人又是同时说道。
“呼——”宗德长出一口气,朝三位兄弟点点头:“大哥的意思——”
“啊,我的意思?”宗永刚想说些什么,四人同时看向他,眼中的意思很明确,再说话就要四人打一个。宗永赶紧闭上嘴巴,两手一摊。
宗德满意的点点头:“大哥听说,接下来的宋辽大战,还是没有我们的机会”
“哦?大哥得到什么消息了?是七叔动了,还是大母动了?”宗繇忽然开口询问。
宗德欣慰的看着宗繇点点头,总算有人能明白问题的关键。
“七叔在正月大朝会之后就消失了,最近三月,大母时常会消失几日,尤其是大朝会之后,更是有旬日不曾在府中”
“你是如何确定的?”
“宗保偷入宗祠,居然没被抓住”
“啊!是了,庄姑姑乃是宗祠祖母身边玄鸟卫,内定祖母百年之后配飨宗祠之人,平时都是她守护杨门女将一脉祭祀,不在的话,应当是护卫祖母出行……而且,玄鸟卫都走了,必定是大事。祖母的玄鸟卫有几人?”
“不知!这是机密,不过褚姑姑肯定是,一直跟着九姑……”
两人越说越快,如此足足讨论了半个时辰,把各自了解到的情报对照一番。而后两人点点头,同声道:“辽人快要南下,战事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