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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藿藿已经算是有了编制,到了半夜,寒鸦就将十王司冥差的制服、八卦盘、铜钱剑和通鉴都送来了。

“仙舟律法还是不允许童工,但狐人生长缓慢,我便提前为其送来了,届时你看看合身否,不合身可再送给我改改。”

寒鸦如是说道,白罄接过她提着的小袋子,连连道谢,同时随口一问:

“你怎么有空还阳?”

“因为姐姐也还阳了,我与姐姐刚看完幻戏,想到藿藿之事,便顺道来瞧上一二。”

白罄这才发现寒鸦的确没穿着十王司的制服,她套了一件很寻常的黑色卫衣,将玲珑有致的身材遮的严严实实,这样化外民的打扮好像让她年轻了不少。

“这便是汝之住所,嗯,倒也凑合,吾倒也是不担心藿藿会在这里受委屈。”

雪衣身上的白色卫衣似乎和寒鸦是同款,这两人就连衣服都要穿一样的,让白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姐姐说话有点直,你不要放在心上,她也只是关心藿藿而已。”

寒鸦解释道。

白罄没有放在心上,罗浮的晚上其实也相当热闹,今天是禁火节,寻常百姓或是学子都放三天假,藿藿也不例外,按理来说放假期间,父母应该来探望她才对。

只是藿藿在门口等了一整天,也没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反而因为尾巴的事情吓哭了经过巷口的两个孩子。

她便悻悻地跑回家了,之后一直躲在房间里没出来,白罄也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女孩这是怎么了。

似乎是珍惜为数不多的还阳时间,雪衣和寒鸦便进了院子坐坐,三个判官围在一张小石桌上,中间飘着一只岁阳,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所以,她叫你尾巴?”

寒鸦问道。

“本大爷可没承认这个名字啊,都是这小怂包瞎取的!”

尾巴大爷才不认账,他此刻就是一个迷你的狐狸脑袋,再看到白罄的时候它还有些发怵,寒鸦见到尾巴这副样子,少见地有些无语。

白罄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怎么这岁阳现在这么怕他,看见了白罄就跟看见鬼了一样。

不对,它自己就是鬼。

“那好,你便叫尾巴了,我会将你也一并编入十王司的档案里。”

寒鸦这句话让尾巴当场就不干了,它立马从桌子上跳起来:

“喂喂喂喂,老子可没说要进你们那个狗屁十王司,老子是岁阳!岁阳懂吗!才不会帮你们这群人类!”

雪衣的破魔锥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她的目光仿若厉鬼般令人汗毛倒竖,幽幽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果然吾还是当场将其格杀才是!”

“来啊,怕你啊,要不是老子饿了太久没力气,你们仨一起上也不是老子对手!”

尾巴主打的就是一个不认怂,还在挑战雪衣的底线,对它来说,认输似乎是一件比杀了它还难受的事情。

但当白罄的眼神瞥过来的时候,尾巴突然觉得认怂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它屈这一时是为了未来更好的伸!

藿藿的体质特殊,那源源不断的生命力和充沛的情感就是岁阳最好的原料,只要附身在她身上,自己终有一天会回到巅峰时期。

到时候脚踢雪衣拳打白罄,再把这个一直叨叨叨叨个不停的话痨老太婆给撕了,岂不美哉?

在精神胜利法之下,尾巴最终还是屈服了。

“对了,寒鸦,可否问一下书肆在长乐天的哪里?”

白罄突然想起这件事,连忙问道。

“书肆?就在宣夜大街附近,我一会带你去便可。”寒鸦眼底流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平日里喜好看书?原谅寒鸦没看出来……”

“我只是在找育儿的书。”

白罄一本正经道。

寒鸦和雪衣面面相觑,寒鸦首次从堰偶的眼睛里看到名为“无语”的情绪。

寒鸦是看过白罄的一部分记忆的,也知道这家伙是个实实在在的生活白痴,要他带孩子确实是难为他了。

“白罄,让藿藿来绥园如何?”

寒鸦的一句话让尾巴连连点头,自己可不想再和这个瘟神待在一起了,每次说话还要掂量掂量白罄是不是在附近,要是把藿藿带去十王司就……

虽然也不好过,但总比现在好。

石桌上的气氛陷入沉默,雪衣向来不擅长和人商议,她只是自顾自地看着院墙上在风中微微颤动的爬山虎的叶子,风往哪边吹,叶子就往哪边倒。

叶子从来都是这样身不由己。

西房的窗户被人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女孩翠绿色的眼睛在窗户缝里眨了眨,牢牢地锁定在白罄的身上。

青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自己确实对生活方面的事一窍不通,而且他也没信心保证藿藿待在自己身边一定会开心。

“二!我们选第二个!”

妈妈惊慌的声音又在藿藿耳边围绕。

“这龙疯子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你啊?”

这是尾巴嘲讽的声音。

为什么,谁都在替她做选择?

为什么,所有人都想把她推开呢?

藿藿一声不吭地咬住了下唇,天边的孤星黯淡了下来,夜色瞬间又浓重了几分,只有月亮依旧高悬在头顶,此刻它的光芒也并不明亮。

“寒鸦,藿藿不在,讨论这件事没有意义。”

白罄的声音在此刻藿藿耳中比水都要柔和,青年明明说话总是冷冷的,但却让所有人都不觉得反感:

“这道选择题,我希望她的选项能多一点。”

寒鸦和雪衣对视一眼,雪衣率先站起身来:

“好,吾等尊重汝的选择,也同样尊重藿藿的选择,那么就此别过了。”

“再见。”

“诶,等等等等,你们俩刚刚不还很坚定吗?怎么被他说服了?气死老子了!”

姐妹俩才不理尾巴,一声不吭地又消失在了白罄的院门口,青年这才松了口气。

风停了,只是温度更加冷了一些,白罄撑着脑袋,盯着院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道娇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靠近,在白罄的肩上笨拙地披上了一件大衣,白罄回头,藿藿衣衫单薄,吸了吸鼻子,冲他笑了笑。

“嘿嘿……”

“外面很冷,回去吧。”

白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因为石桌上那一大堆瓜子壳,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那个人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成了一道路标,因为当时没有人给他选择。

“累了就常来吧,光是看你这些文书,我头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