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陆宸问。
杨道全看了看检查结果，又看了看陆宸。
片刻后他挠挠秃头，“没事，应该休养一段时间数值就会正常了。”
陆宸疑惑，“请你明说好吗？”
“就是记忆承载值有些不对劲，刚清除完人格，承载值要么是升高，要么就是保持不变，现在就是有点奇怪，降低了。”杨道全眼神复杂。
“诶，我好像看到过这样的数值波动……”杨道全跑到外边翻起了病例。
翻了一会儿，杨道全拿出一份病例进来和刚刚的检查结果对比。
“……这、这这不应该啊！”杨道全眼睛差点惊掉。
林朝此时也回过了神，“怎么了医生，能说清楚吗？”
杨道全有些烦恼地抓头，“陆总，我这里看到你的记忆承载值大幅度下降了，我想请问一下，你现在有小时候的记忆吗？”
陆宸回忆，忽然觉得记忆有些模糊不清，“我……记得不清楚。”
“那您能够回忆起比较清楚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杨道全又问。
陆宸回忆片刻，“是十岁那年回到家后。”
“嘶……”杨道全倒吸一口凉气。
林朝被他这模样吓到，“到底怎么了杨医生？”
杨道全眼神复杂地望着陆宸，“这是我完全没预料到的事，你们这两个人格和正常情况完全相反，我都无法分清。”
陆宸疑惑，“分清？”
“你对小时候的记忆完全是模糊的状态吗？”杨道全再次问。
陆宸肯定道：“是的，我可能记性不好，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
杨道全略显尴尬，摇头道：“咳咳，就是……二位，可能你们，包括陈总都没有弄明白。”
“陈默，他才是主人格。”
林朝微愣。
陆宸又是疑惑又是惊讶，“什么？”
杨道全清清嗓子，“按理来说，清除副人格后，记忆承载值应该是有所提高的。因为有部分概率，副人格的记忆会归属到主人格身上。”
“但是相反来说，主人格如果被清除，主人格的记忆会直接消失，因为副人格没有可归属性，所以记忆不会归属到副人格身上，”
陆宸蹙眉，“我才是副人格？”
杨道全举起一份病例，“这个，是我之前治疗的一位，副人格把主人格反杀了的病例。”
“剩下的副人格醒后，身体显示的记忆承载值就大幅度下降了。”
“如果你是主人格，按理来说你应该是有一个大概的小时候的记忆，可是你没有。”
“你清楚地记得你十岁那年回家之后的记忆，说明你可能是那时候分裂出来的。”
陆宸感到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可是我，我就是陆宸啊......”
“我虽然记忆模糊，但我从小到大都是陆宸。”
杨道全叹气，“陆总，副人格的记忆是有可能伪造的。”
“不管怎样说，数值就是最有力的证据。记忆承载值下降，说明你脑中许多记忆消失了。”
“所以你就是副人格。”
陆宸不敢相信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到头来竟然告诉他，他是副人格。
林朝声音颤抖，“那、那被消除的主人格......”
“就是不存在了，连同他的那些记忆，也都不在了。”杨道全懊恼，“哎哟，没想到啊，他竟然是主人格。”
“这可真是，前所未见。我从没想过他竟然是主人格，按你们的描述，他从前的活跃频率甚至低到几年都不出现，生活完全由副人格代替，这谁能想到嘛。”
“他还给自己取了新名字，这简直......”杨道全叹息，“这个主人格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知道答案了。
因为陈默已经消失了。
林朝闭上眼深呼吸。
简直就像是老天爷和他们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陆宸久久不能回神。
林朝哽咽着问，“那陈默，知道自己是主人格吗？”
杨道全思索：“应该不知道吧？他如果知道自己是主人格，应该不会主动选择消失。”
林朝又哭又笑，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陆宸握紧了他的手。
林朝看向他，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
林朝和陆宸回了家，虽然人格消除了，但是疾病对身体的影响还在，所以陆宸还要吃一段时间的药，等再次复查，确定恢复以后，他就完全康复了。
林朝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陆宸躺在他身边，也看向天花板。
安静了一会儿，林朝转过身看向陆宸。
陆宸也转过身看向他，两人相视一会儿，陆宸道：“抱歉。”
林朝叹气，“你不需要道歉，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林朝伸手抚摸陆宸的脸，忽然他的视线挪动，落在自己戴着红绳的手上。
林朝猛地坐起身。
“哈哈哈......”林朝哭着笑出声。
陆宸一惊，坐起来抱住他，“林朝，你别吓我。”
林朝摇头，“没事，没事陆宸。”
他看着红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半块残缺的红色珠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太好了！”
陆宸看得胆战心惊，“林朝，你冷静一点，如果有什么不开心就说出来，不要这样......”
林朝把手伸到他面前，“哈哈哈，我是开心啊陆宸，你看啊，陈默在这儿呢！”
他的眼泪忽然流下来，“他没有消失，太好了......”
红色残珠亮了亮。
陆宸微愣。
“你手上的......”陆宸揉了揉眼睛，“它、它亮了？”
林朝精神重振，他将珠子们贴紧心口：“以后你会明白的！”
......
若干年后。
“陆宸！你能不能走快点啊！”林朝一声大吼，假牙差点掉出来。
陆宸拄着拐杖呵呵笑道：“我腿脚不如你，你走慢些。”
公园里，两个老人一前一后地散着步。
林朝只好原地等他，陆宸慢吞吞地跟了上来。
“走那么快干什么，慢点多好。”陆宸嘀咕着牵起林朝戴着红绳的手。
林朝笑嘻嘻道，“前面的风景好啊，我想快点看到。”
陆宸举起林朝的手，无奈道：“我们一起看不是更好。”
林朝做了个古灵精怪的表情，他像个老顽童一样，牵着陆宸慢慢跑起来。
“哎哟，慢点。”陆宸连声道。
片刻后，两人一起坐在长椅上互相依偎着看夕阳黄昏。
“林朝。”陆宸看着夕阳轻声开口。
“嗯？”林朝昏昏欲睡。
“我下辈子还要和你在一起。”陆宸道。
林朝摸了摸手上的珠子们，而后握紧陆宸的手。
“好啊，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