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妆造只进行了一半,眼看着时间就要来不及,可霍绾还是淡声吩咐了句:
“让他们进来吧。”
“是,二小姐。”
几分钟后,那位有着一头深棕发色的英俊男人敲响了主卧的门。
他面上带笑,一贯的热情:“二小姐,真是好久不见。”
与埃文一同来到霍绾卧室门口的,还有两位同样面孔很西式的外国人。
妆容进行到一半,霍绾没有侧转过脸,甚至没有睁开眼。
她只是动了动唇,那缠绕着凉薄笑意的嗓音便朝着门口飘了过去:
“埃文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们华都人向来最讲礼数,想要拜访某个家族的时候,即便不去下个拜帖,也都会提前通知询问一声,确认那家主人是否方便,然后再登门拜访。”
埃文愣了愣,听出霍绾这明里暗里是在敲打他,连忙赔上更加逢迎的笑:
“这次的确是我疏忽了,下次一定先命人提前下拜帖,毕竟事急从权,还请二小姐多多包涵见谅。”
听到这里,霍绾才懒怠地掀开了眼帘。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没发现,原来埃文先生的中文这么好吗?”
“二小姐,您可就别打趣我了。”
埃文连忙摇头,将话题引到正轨上。
“家主收到消息,听闻您要出席今晚君家举办的晚宴,所以特意吩咐我过来,代表我们家主送上他的一份心意。”
不等霍绾询问,埃文转头介绍起了身后的大设计师。
“不过由于时间原因……可能这件礼服的某些地方需要修改,所以家主特意把亨利先生和他的学徒助理也请过来了,等您的妆发完成,再让亨利先生为您量身修改礼服,不知您意下如何?”
霍绾笑意不褪,清清淡淡地看向门口:
“这样吗,麻烦你替我谢过你们家主。可惜,还是不得不说一声抱歉了,今晚的礼服,我已经提前选好了,就不劳凯撒先生费心了。”
埃文料到了自己这次过来肯定会碰冷钉子,只是没想到霍绾连看都没看那件礼服一眼,就直接拒绝了。
他尴尬地站在门口,大脑飞速转动,企图想办法扭转霍绾的决定。
“要不然您……先看一眼这件礼服再做决定?”
霍绾刚想说不必了,可正坐在她对面的红姐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眼神里透着明晃晃的期冀,一个劲地朝着她使着眼色。
就算霍绾不了解这位设计师,红姐可一眼就认出来了,激动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享誉国际、拿下了无数大奖的亨利先生啊!最近恰好听闻亨利先生带着学徒来华都参加了一场时装秀,没想到在秀场上没见到本人,反倒是在霍家见到了!
霍家还真不愧是华都最显赫的名门世家,真是什么都能见到!
见霍绾身边的人有所动摇,埃文顿觉有戏,连忙乘胜追击般地笑眯眯道:
“二小姐,您还是先看了亨利先生亲手设计剪裁的这件礼服再做决定吧,我保证,您一定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
夕阳西下,天边浮着一片残霞,像是被血染了一样。
快两个小时,妆造终于完成,霍绾身上这件刚从秀场运过来的礼服也根据她的身材进行了调整。
只是……有点纳闷。
这位享誉国际的设计大师,为什么在最后把这件黑色丝质礼服上的深V形的领口用几朵红玫瑰做装饰给遮挡住了?
看到换好衣服从衣帽间走出来的霍绾,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闪过不同程度上的惊艳。
红姐更是直呼:“我保证,霍小姐您今晚一定压艳群芳!”
霍绾只是笑笑。
艳压群芳?她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但论权势论资本,她倒是有不输今晚宴会上任何人的自信。
一侧的女佣适时恭敬提醒:“时间刚好,您该出发了。”
“没关系,不急。”
霍绾倒是气定神闲,妖娆的长卷发随着优雅的步态轻轻拂动,来到了梳妆台边,拉开了第一层抽屉。
一瞬间,满满一整柜的珠宝首饰晃过了所有人的眼。
可她却像是随手拨弄着什么破烂摆件一样,未曾做好收纳,从这满满当当的宝石首饰中找到了一枚看上去有些陈旧的红宝石戒指。
埃文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家主的家族徽戒,就被这位霍二小姐随手放在了抽屉里?!
还和这么多凌乱的珠宝混杂在了一起?!
“二小姐您……”
埃文刚想开口提醒,就眼睁睁地看着霍绾将那枚血钻戒指戴在了她的食指上。
霍绾抬起了手,将这枚戒指对向了天花板上的顶灯。
冷白的光线下,这枚血钻戒指似乎更加通透了。
火彩不错,很值钱,就是看不出其他什么门道来。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知道这是你们家主的东西,看他上次的表现,这枚戒指对他来说好像有点重要?”
“……”埃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很挣扎。
这玩意不是有点重要,已经是重要到关乎着吉尔赛特家族的全部可以调动的财力了!
他们家主这是把家族金库都交给霍二小姐了?
接着,只见那站在梳妆台前风情万种的妖媚女人笑着看向了他,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仿佛有摄人心魄的魔力。
“其实我也很惊讶,今晚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商业晚宴,你们家主也会参加?”
埃文:……
普通晚宴?
今晚君家主办的那场晚宴里名流权贵云集,在霍绾的眼里,就只是一场不入流的普通晚宴?
“至于这枚戒指,他不是邀请我明天晚上单独见个面吗,总有机会交给他。”
埃文:“……”
行、行吧,您二位开心就好,不用管他们吉尔赛特家族其他人的死活。
这时,门口又有人敲响了房门。
“二小姐,大少爷已经先出发去会场了。”
霍斯洺已经先出发了?
不过霍绾仍是沉得住气,还有闲心挑选着配饰,“我知道了。”
不过,她又问了句:“对了,父亲呢?”
“霍先生他下午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去了医院。”
“他后来一直待在医院吗?”
“这……”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埃文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碍于霍绾的脸色,一声也不敢吭。
“二小姐,您还不出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