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地,让埃文送她?
霍绾握着手机,抿唇不语。
如果说……
就是今晚呢?
*
“夫人,我们到了。”
从驾驶位上传来的声音唤回了霍绾飘远的思绪。
埃文停下了车,熄了火。
又是一个冷飕飕的夜晚。
车窗外灯火通明,恢弘的摩天大楼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不算是帝都中心,但眼前这所酒店的规格却是毫无疑问的顶级奢靡。
进出这里的宾客不是西装革履就是华服迤地。
就连酒店一楼大厅外的门童都身着剪裁妥帖的高定制服,站在那一盏盏纯天然水晶吊灯下,仿佛置身于帝国宫廷。
酒店的门童毕恭毕敬地上前拉开了车门,递上了手臂,邀请后座里贵气非凡的女人下车。
霍绾搭上了门童的手臂,高跟鞋率先踏上了地面,挽着裙摆,优雅地从车厢里探出了身子。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过憔悴,她今晚的妆容不算淡,挑了件黑色系的长款简约晚礼服,戴了一对蛇形的吊坠耳环。
她的目光顺着酒店金碧辉煌的店招不断向上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摩天大楼耸入云端。
整座酒店坐落在这纸醉金迷的国度里,相得益彰。
刚进一楼大堂,乐手们现场演绎的古典乐章就传递了过来,琴声与弦音和鸣。
加上室内燃烧着的异域香料,给人一种宛若置身于另一重世界的错觉。
这样的场合,是霍斯洺一贯的调调。
然而,身着华服、看似早就融入了这种场合的霍绾却只想点一根烟。
沉闷,压抑,还有一副副披着伪装画皮的假笑面孔,也就只有霍斯洺会喜欢这样的场合了。
因为这样能彰显他的身份,还会有一大把不知所谓、头昏脑涨的追捧者将他高高捧起、奉为“神明”。
在侍从的引领下,霍绾进了电梯,看着电梯升上了十二层。
这一整层都是餐厅。
极有格调的装潢与自然生态相结合,植被苍翠欲滴,悠扬的夜曲回荡在整个餐厅内,配上恰到好处的柔和灯光,令人的视觉和听觉都得到了放松。
霍绾踩着高跟鞋踏上了光滑的地面,才刚下电梯,她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这一层餐厅里除了侍应生以外再无其他人。
看来,这里是被霍斯洺提前包场了。
注意到霍绾渐渐放慢了步调,前方的侍应生特意停顿了下来,礼貌地伸出手臂进行示意。
“这边请。”
霍绾极淡地扫了侍从一眼,挽着裙摆,步调不变。
终于,她见到了被重叠着的苍翠植被掩映着的卡座,还有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仍是保持着优雅淡漠姿态的男人。
卡座前还有一级台阶,霍绾刚迈上了这级光滑的台阶,端坐在卡座上的矜贵男人就已经起了身朝她走来。
他似乎想要搀扶她,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抬肘避开了霍斯洺的触碰,霍绾顺势拨开了耳侧的长卷发,轻轻一笑:“客气了,霍总。”
霍斯洺倒是并未感到丝毫的尴尬,反而跟在了霍绾的身后,见她从容自若地落坐在了卡座里,他才重新折返回原位坐下。
侍应生极有眼色地退却到了边上,等待着召唤。
霍斯洺选的这处位置不错,他们刚好在全景落地窗的边上,从十二楼的高层往下看去,能清晰地将城市的夜景收入眼底。
刚坐下,霍绾就靠在了背后的软垫上,手里把玩着盛着苏打水的高脚杯。
她的漫不经心不会人反感与感到怠慢,这副慵懒轻佻的姿态与她浑然天成的妖媚相融合。
勾得那些脑袋空空的男人心里痒痒的。
很快,对面递来了一本菜单。
说是菜单,打开以后也不过只是薄薄的两页纸,用真皮外壳包着,用上烫金工艺,包装得大气。
霍绾没有去看霍斯洺的脸,冷淡一笑后从他的手里接过了菜单。
“菜单我已经看过了,点了这里的推荐菜,你看有没有喜欢的要加的。”
男人袖口熨烫得妥帖仔细,没有一丝褶皱,就连上面别着的铂金袖扣都在闪烁着金钱的光泽。
霍绾翻开了菜单,低着头,一目十行地浏览:
“既然是谈公事,找个安静隐蔽性好的茶室就可以谈,在这里包场,会不会太让哥哥破费了点?”
她看似‘专心致志’地浏览着手里的两页纸,从对面递来的深沉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她妆容精致的小脸上。
“除去几天前那晚的宴会,你很久都没有化这样的妆容了。”
霍斯洺端起玻璃杯,平淡地饮着水,却冷不丁得冒出了这样一句。
霍绾怔了下,悄然抬眸看向对面:“你还观察注意过我都化过什么样的妆?”
因为是混血,霍绾的骨相比那些传统东方长相的女人要立体深邃一些,太过浓重的妆反而会显得奇怪,平日里的淡妆就已经很出彩了。
霍绾自认为今晚她并没有浓妆艳抹,不过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心力憔悴,为了在外人眼里看起来精神些,今晚连带着眼线睫毛眼影都化全了,但无论怎么看,也不算奇怪吧?
不过不难理解,在霍斯洺这种直男的刻板印象里,女人稍微涂个颜色重一点的口红就是大浓妆了……
等等,他不会在心里自作多情的认为,她是为了见他,所以特意化了个全妆吧?
这个想法只是才刚冒出了个头,就被霍绾狠狠掐灭在了心底里。
千万别,但愿霍斯洺还没自恋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还是面对着不喜欢的人,霍绾还是没有什么胃口,过了一会儿,就将菜单重新放回到了桌面上。
见状,一旁的侍应生迎了上来。
霍绾随意地在菜单上指了两个花体英文标注着的菜式,随后便让侍应生将菜单撤了下去。
点完了菜,周围的侍应生默契地退了下去,只留一两个远远得站在了边上。
霍绾端起了桌面上的那杯苏打水,浅饮了两口,目光空洞地落在了落地窗外的夜景上,像是在出着神发着呆。
总之,就是没有和正对面那快要将她盯穿了的男人对上视线。
如果说整个霍家里,霍绾是最没耐心的那一个,那最有耐心的那个人,就非霍斯洺莫属了。
他们很少有机会两个人单独坐下来好好谈话,更别提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吃个晚餐了。
短暂的沉默后,对面西装革履的斯文男人放下了手里的玻璃杯,淡声开口:
“过两天,我就要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