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秦怀道差点没有一口气提上来。
这叫啥话。
孙思邈和何兴友也都是嘴角微翘，这么一句话，让本是有些凝重的大堂，气氛骤然放松了下来。
张楚哈哈一笑，把顾老头请到自己身边坐下：“顾师傅，不是割蛋，是割肠子。”
“割·······割肠子？”
这次轮到顾老头无言了，他拿着手里的小刀，有些不知所措，赶忙道：“秦川伯，莫要说笑。”
“老头子我割了一辈子蛋，可还从未割过肠子。”
顾老头很紧张，有些无措。
从他生下来，打记事起，就接触这一行。
小时候，是跟着他爹学习，观看嘎蛋技术，后来他爹老了，拿刀的手不稳了，就轮到他接过了家里祖传的这门营生。
原本，这一行的竞争还是比较大的。
毕竟乱世之中，能在皇城里为朝廷做事，不说地位如何，起码这收入还是比较稳定的。
后来，随着顾老头在嘎蛋界闯出了一定的名头，以绝高的技艺和远超他人的存活率，渐渐坐稳了嘎蛋一哥的位置。
再后来大唐成立，天下平静，顾老头凭借这个手艺，兢兢业业，也算是活的颇为安稳。
只是，割了一辈子蛋，还从未割过其他任何东西。
张楚知道顾老头在想什么，和颜悦色的给他斟了杯茶，安抚道：“顾师傅，不用紧张。”
“放心吧，不用你来主刀。”
“但是，你也知道，偌大的长安，能在人身上割东西的医者，某家寻遍了，当属你是翘楚。这不·······”
“就拜托左统领，把你给请出山来了。”
“就是想着，学习学习经验，该怎么确保，这被割的人不死，还能平安的把肠子给切下来。”
“毕竟，你老这手上的活，没有几千，也得有几百了吧，怎么下刀，怎么收尾，这都是学问。”
“这技巧，说真的，便是孙老神仙，都比不上你。”
顾老头听到这话，更是受宠若惊了，自己何德何能能和孙老神仙相比。
不过，张楚不等他说话，便继续道：“另外么，就是要你在太医署，指导着，搭建一个你平常嘎蛋的蚕室来。”
“若是成了，某家，定是记住这个人情了。”
张楚冲他郑重抱拳。
顾老头听到这话，脸上的紧张和无措，渐渐变成了欣喜：“秦川伯这叫哪里话。什么人情不认清的。”
“秦川伯，还有孙老神仙和何太医能用到卑职，是卑职的荣幸。”
“时间比较紧，三天时间，足够么？”张楚再询问。
“够了，够了，绝对够了。”顾老头连连点头。
“那就辛苦顾师傅了。”张楚说着已是站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立马跟着起身。
“顾师傅，那······去瞧瞧？”张楚邀请。
“一切听秦川伯的。”顾老头激动。
何兴友赶紧走了出来，带着他们在太医署转了一圈，最终，顾老头挑选了一处存放药材的屋子。
这里大小正合适不说，南北通透，比其他房子都要亮堂。
选定了位置，当即，在顾老头的布置下，太医署上下都忙活了起来。
休息的间歇，张楚拿起了顾老头腰间随身携带着的刀刃。
这刀子不大，说实话，和后世的手术刀，已有些相似了。
拿在手中，操作起来，很是方便。
“顾师傅，这套刀子，家里可还有么？某家能不能买一套？或者这刀子在哪里做的？某家也想定做一套。”张楚询问。
顾老头说这刀子他都用了大半辈子了，越用越快，越用越锋利，自己是离不开了，家中因为自己的儿子没有走自己这条路，所以，就只有这一套了。
但，顾老头给张楚说了工匠的位置，张楚心中记下，便再继续请教起来嘎蛋的细节来。
何兴友，孙思邈他们都在旁边站着，说实话，对于嘎蛋这门手艺，他们就算是医者，也从未学习过。
没事谁学这方面的技艺？
但，现在，毫无疑问，经过张楚对大唐医道的开辟，他们清楚，这门技艺，很重要！！！
说起来这个话题，顾老头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侃侃而谈，头头是道。
从开始的准备，先让人服下汤药，这汤药，其实也就是麻醉药，然后就是把刀子在沸腾的水里煮上一段时间·······
这一套流程停下来，不仅仅是张楚，便是孙思邈，何兴友，袁天罡他们都觉得胯下生风。
可，张楚却不得不承认，顾老头这一系列的流程，其实已经是一场手术的简配了。
或许流程不那么严谨，但，大体该有的流程都有，所以，要不能说他的技艺高呐。
当场，何兴友就拍板，想要邀请顾老头加入太医署。
毫无疑问，师父这一场给翼国公的手术过后，若是成功，定是会传遍天下。
到时候，其他肠瘫患者定会蜂拥而至，可师父定是没有时间给其他病患开刀的，所以·······
太医署很需要这方面的人才！
顾老头听到这话，整个人仿若雷劈一般，彻底惊呆。
何兴友见状，微微皱眉，还颇为紧张道：“怎么？”
“不愿意？”
顾老头流泪了，泪流满面，当场就是又要跪下，不过被张楚按住了。
“怎么能不愿意，造孽啊，何太医，卑职愿意，卑职愿意，再愿意不过了。”
“能有其他的选择，谁愿意干这一行啊。”
“说句不怕各位贵人笑话的话，我家遭报应了啊，卑职有个儿子，可是儿子这些年，一口气生了五个姑娘，就是一个带把的都没有，这是报应，这是老天爷对卑职嘎了那么多人的蛋的报应。”
顾老头很激动。
不过张楚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顾师傅，这叫什么报应？不要胡思乱想。”
“就算没有你，这宫里的内侍定也不会一个不少！更何况，有你在，不知道帮着多少人活了下来。”
“听说，在你手里，现在十个人才死一个，可想想其他师傅，十个人里面差不多得死三四个，你这是积了大功德。”
“回去，让你儿子再加把劲就是了。”
“呵！”
“加入太医署，先训练一批对这方面有兴趣的医者，等到了医院开张，到时候，手术科少不了你坐镇呐。”
张楚眯了下眼眸，他对顾老头的技术也很满意。
这是个人才，是大唐急缺的人才。
不仅仅是阑尾，后面痔疮，包皮等等一系列的外科手术，顾老头都能无缝衔接。
他是专业的。
手术科是什么，顾老头不知道，但见秦川伯对自己如此寄予厚望，他乐得鼻子都冒泡了，连连点头，说是绝对不会辜负大家对他的期望。
众人一直坐到了夕阳西下，对手术的过程，在张楚的主持下，更是做了深入的探讨。
这可以算的上，大唐第一场手术研讨会了。
当分别时，不仅仅是顾老头，就连何兴友和孙思邈都有些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