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肠瘫这个名字，他们听的多了。
一说起来，便是说肠子瘫痪了，可到底是如何瘫痪的，到底这肠子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便是孙思邈也说不出来个一二。
可是，现在，当阑尾放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慧心通达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所谓肠瘫的根源啊。
想想也是，谁家的肠子里塞满了这么多石头，会不疼？
不疼才怪！
“咕咚！！！”
孙思邈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原来·······”
“原来一切的根源是这样啊。”
“师弟，若不是你，谁能想到？！”
孙思邈惊叹。
张楚轻轻吐了口气：“这就是手术的妙处啊。”
“人，好似一棵树，有些病灶，并不能仅仅依靠药方能够解决，若是一棵树缺水了，你可以给它浇水，但若是树干里面生了虫子呐？那么就要把树干切开，把虫子割除。”
张楚打了个比喻，可让所有人都心神同明！
众人皆是颔首。
就是如此！
“而且，手术的妙用还有很多。”张楚目光扫过几人，继续沉声道：“有些妙用，还需要你们去摸索，去发现。”
“肠子，可以割，那么，其他的东西是不是也能割？”
“甚至于·······”
张楚看了眼城阳。
“甚至于，女人的肚子是不是也能隔开？”张楚声音顿了下，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定又是能让他们估计晚上睡不着觉了，但，这话，他也得说。
手术的前景，是光明的，是巨大的，必须要让他们放下所有的自我设限，以真正的崭新姿态，去拥抱手术的到来。
而手术的发展，自也不能因为一个阑尾，就禁锢住。
人体能切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有阑尾啊。
女人的肚子？
听到这话，孙思邈何兴友他们原本还沉浸于这阑尾粪石的惊骇中呐，顿时猛地一惊，双眸浑圆，不敢相信。
把女人的肚子割开？
嘶······
这又是什么概念？
城阳的呼吸有些发麻，脸颊也有些苍白，凝视着张楚，下意识都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隐隐发紧，发痛！
张楚望着他们的神态变化，手指轻轻叩着茶杯，询问道：“师兄，天下，有多少女人因为难产而死？”
孙思邈没想到张楚突然怎么问起了这个问题。
他恍神了下，沙哑道：“具体的，老道不好说，但，可以说很多，很多！”
何兴友也附和着连连点头：“师父，确实是这样，难产而死的女人，数之不尽，几乎每个人的身边，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还都是关系很近的亲朋，并不是道听途说。”
这事，是很正常的。
古代难产的几率，可以说能笼统达到三成，当然，这不是说一难产大人就会死，有很大一部分是胎儿窒息等等·······
而古代生产时能用到的辅助物品，几乎等于零。
有钱人家还能请接生婆，而到了百姓这里，几乎就是有经验的亲朋好友，比如婶子大娘亦或者村里比较有经验的婆娘充当这一角色。
但，不论是有钱人还是普通百姓，她们生产的时候，几乎仅仅只有一盆热水。
三成的几率，这真的是堪比在生死门前，转一圈了。
张楚深吸口气，双眸，微凝：“是啊，谁说不是啊。”
“这样的事，出现的几率太大了，几乎谁家可能都会出现。”
“运气好些，能保住大人，若是运气差·······哎······”
张楚叹息，不过，下一息，他便是又打起了精神，望着有些悲伤的众人：“医者，济世救人。”
“那么这个问题，几乎是笼罩于每个女人头顶上的乌云，我们，为什么不想法子，给驱散呐？”
“这，难道不是我们当医者的重任吗？”
“这，难道不是我们医者存在的意义吗？”
何兴友抿了下有些干裂的嘴角，眼角抽搐，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便是孙思邈，也禁声了。
这话说的容易，可······
难产之事，他何尝没有研究过？但，能有效催产的方子，少之又少，更何况，也有好大一部分是因为胎位不正，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把灵丹妙药都灌下去，也没法子啊！
张楚看着他们都垂下头的落寞样子，笑了：“但，现在，有法子了。”
“那就是通过手术，帮助她们生产。”
“换句话说，就是把女人的肚子割开，把孩子，拿出来，这对于脚朝下或者身子横着的情况，有奇效，也有大用！”
张楚抄起了袖子，眯着眼睛，缓缓说道。
嗡~~~~~~
而当此话一出，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豁然起身。‘’
眼珠子，一个比一个大，死死盯着张楚，神情炸裂，呼吸急促，便是身后站着的城阳，小嘴也是张的能塞进去个鸡蛋，甚至冷不丁的身子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咕咚！
他们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口干舌燥。
头皮发麻。
脸颊潮红。
血液澎湃。
什么鬼？
把女人的肚子切开，然后把孩子拿出来·······
这法子······
这法子······
这法子······
邪门！
离谱！
无法想象！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死寂的犹如进入了冰窖。
张楚安然，他知道，剖腹产的出现，对于这个时代而言是有些超纲的，但，这并不离谱。
毫无疑问，当难产的时候，剖腹产的出现，近乎就是神仙降临在了产妇身上，就算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也强过百分百的死亡！
并且，剖腹产手术，也是一种可以通过经验积累，而渐渐提升成功率的外科手术。
张楚有信心，在耐心培养下，能让剖腹产的失败率，降到百分之二十之下甚至于更低！！！
因为张楚对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充满了信心。
比如，城阳！
她就是一个好苗子，而毫无疑问，她会发了疯的对这门手术进行钻研，以求把成功率达到百分之百，这绝对是她的目标！
自己作为大唐妇女联合会会长，终归，这个担子也要撑起来的。
能给她们一条路选，总强过没有路选吧。
风，呼啸着。
太阳，快要落山了。
但，余辉洒在院子里，洒在他们几个人身上，却好似是朝阳晨光一般，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光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噗通！
孙思邈第一个，浑身无力的，双眸发愣的，重新瘫坐了下来。
他低着头，一动不动。
可，他的腿，还在发抖，还在哆嗦········
张楚这番话，他从未听说过，心神震撼，甚至刚才第一反应就是离谱和荒唐，可现在，他突然觉得，似乎，真的，好像，有那么一分可行性！！！
咕咚！！！
孙思邈又咽了口唾沫，他觉得自己也有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