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立政殿,却传来了杂乱而又愤恨的声音。
“陛下,秦川伯太过分了!工部之事,乃是专业工事,为大唐医院之设计,吾等呕心沥血,便是老臣都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
“所设之图纸,陛下,三台,户部都没有任何异议。”
“可他张楚,竟仗着陛下之恩宠,所行嫉恨之事,对吾工部之事,横加阻挠。”
“再一再二又再三,便是老臣向他解释的口干舌燥,可如此竖子,竟仍口出狂言,不依不饶,以无礼的要求,以他于太医署特殊的身份,搪塞吾等,阻拦大唐医院的建设。”
“陛下,大唐医院可是大唐医道之基石,所带陛下之深意,更是覆盖着人间百姓之希望。”
“早一日建成,所恩惠便是天下万民享受到陛下之福泽,可他·······”
“可他却如此过分,强行阻挠,请陛下惩处!!!”
戴胄越说越是激动,最后以至于都快要站到桌子上了。
他是老臣,也更是快要到了告老还乡的时候了,自然,只想着在自己告老之前,以大唐医院这一辉煌功绩为自己送行。
以至于在李世民面前都显得有些桀骜和不逊。
李世民嘴角抽了抽。
他实在是不知道张楚怎么惹到了眼前这位老公卿。
瞧着戴胄因为激动而满脸通红,四肢颤抖的模样,他苦笑一声,先是和长孙皇后一同安抚了下戴胄,便搀扶着戴胄落座。
“戴公,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李世民不解询问:“这大唐医院, 本就应是秦川伯提出,他万万是没有道理,横加阻拦的。”
“是啊戴公,甚至秦川伯还催促过陛下,催促过房公等人,说是赶紧让工部出一个关于大唐医院的章程,他······怎么会阻拦呐?”长孙皇后也不信。
她和李世民真的是不信张楚会阻拦工部行事。
戴胄脸颊一沉。
“难道说,老臣敢欺骗陛下?”
“自然不是。”李世民摇头。
戴胄深吸口气,便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这话语间是有厚薄的,把自己说的更可怜了些,更是把张楚快要描述成为无法无天的‘无赖’。
“陛下,你听听,秦川伯这借口,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工部,刁难老臣。”
“胜业坊的地方,本来就那么大,这已是长安能寻到的最佳位置了。”
“老臣也说了,先把大唐医院建起来,然后可以先行投入使用,而后再慢慢寻觅其他地方,可就这,秦川伯仍旧还是坚持什么,向老天借地方。”
“这怎么可能!!!”
“若是真的这般,要行多少徭役才能把岭南之木,运送于长安?要费多少人命,才能达成他口中的描绘?”
“到时候,这大唐医院,究竟是在为天下百姓施恩惠,还是他张楚想要借机满足自己获得声望的私欲呐?”
戴胄眼珠子瞪得老大,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怒斥道。
李世民轻轻吸了口气,不由皱眉。
长孙皇后也微微垂下了双眸,沉默不语。
若是真的要向天借地方,把大唐医院全都修建为木质楼房,那·······
确实正如戴胄所言,劳民伤财不知何巨!
若是真的如此,李世民第一个不答应。
不管是贞观底子薄也好,还是说李世民私欲不强也罢,从他登基以来,就很少征大型徭役。可若是为了修建大唐医院,就要重徭役而打破万民休养生息的基本政策,那就真的是有些·······
不过,李世民心里是怀疑的。
他真的不相信戴胄说的这些全都是真的。
张小子,喜爱百姓的程度甚至于胜过自己。自己只是坐在了皇帝这个位置上,当是要爱百姓,可张小子却是真的发内心的为百姓所念,所想。
而大唐医院,本就是他要为万民所利惠的设计。
若是因为这个大唐医院,便征召百姓徭役,并且 如此奢华的还要用岭南之木建设高楼之层,多少就有些·······
就在李世民沉思间,长孙皇后已是开口了。
望着有些得意的戴胄,声音低沉:“戴公,若是秦川伯真的如此。”
“本宫和陛下,定是要呵斥与他,并且阻止他的行为。”
“这一点,安请你放心。”
“天色已是不早,戴公请回,此事,陛下定是会查清楚,给戴公一个回应的。”
长孙皇后说道。
戴胄很满意。
“好!”
“那老臣,就恭请陛下和皇后,为我大唐,一扫浊气!”
“臣,告退!”
戴胄走了。
不过立政殿内,仍是有些安静。
“陛下,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张郎君,从来不是穷奢极欲的人。”长孙皇后生怕李世民会做出什么反应,赶忙向李世民解释道。
李世民深吸口气,双手抄起,望着凝重还有些紧张的长孙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观音婢,你把朕,想成什么人了?”
“朕,当然知道这小子绝对不会这么做。”
“起码,他的出发点绝对不会是像戴公所言这般,不顾百姓而满足自己一人之私欲。”
“但,话又说回来,向天借地方,倒是这小子能想出来的法子。”
“或许,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李世民吐了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长孙皇后连连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张郎君一片赤胆之心。可能也只是钻了牛角尖,只想着让大唐医院能够更大更宽阔,而一时忽略了成本问题。”
“等明日,陛下向张郎君提点几句,想必张郎君便恍然大悟,理解戴公之意了。”
“工部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张郎君或许还不太明白,所以要求提的过分了些。”
“毕竟,他一少年,不懂工部建筑之事,也很正常。”
“这天下,哪有生而知之者呐?”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同时给李世民斟了杯茶。
李世民闻言,也是不住的颔首:“观音婢所言甚是。”
“确实如此!”
“张小子的脑子里装的东西,向来不能以平常之人来揣摩,这一次应该就是他的想法超出了工部所能实现的极限。”
“不然,戴公也不会如此······愤怒。”
“哈哈哈!真说起来,这还是朕第一次见戴公如此愤怒呐。”
李世民抚掌而笑。
“正是如此!”长孙皇后也跟着笑了。
“父皇?母后?”
“你们笑什么呐?”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已是满天星辰的大殿外,城阳眨巴了眨巴眼眸,疑惑的瞧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