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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大宅,东厢房内。

程富祥趴在床榻上面,双臂交叠着搁在棉花枕头上,道:“这边……再往左一点……啊!对了,就是这个位置啊!”

程夫人左手拿着一个紫金釉蒜头瓶,右手用巧劲儿揉搓,道:“哎,舒服了么?”

程富祥道:“好……好太多了啊!”

程夫人奇道:“今日明明是刮北风,又不是下雨啊!你怎么又犯了风湿病呢?”

程富祥道:“哎,谁说雨天时才犯风湿病啊?”

程夫人道:“风湿病嘛,顾名思义,就是有湿气,又有风,可不就是刮风下雨的时候么?据说,这风湿病啊,在风雨到来的前夕,就开始发作,可比风水大师预测阴晴还准了呢!”

程富祥道:“哎,风水大师就是专门看风水啊!啥时候跑去预测阴晴啊?”

程夫人道:“这风水大师啊,首先要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深谙阴阳之道。不过是预测个阴晴,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嘛!”

程富祥道:“好吧!真正的风水大师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啊!”

程夫人道:“只是可遇不可求啊!”

程富祥道:“可我宁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那就不用劳烦风水大师指点迷津啦!”

程夫人道:“也对!”说着,再搽了一遍药酒,道:“好些了么?”

程富祥道:“好啊!”

程夫人道:“待会儿,再搽一遍吧!”

程富祥道:“不,常言道,药有三分毒啊!只搽两遍,就够了啊!”

程夫人道:“两遍就够了啊?”

程富祥道:“是啊!这是老陆送给我的药酒。当时,他跟我说了,轻则一遍,重则两遍,绝对管用啊!”

程夫人道:“哦,这个老陆怎么将这瓶药酒说得像是仙丹妙药似的啊?可我瞧着这药酒没啥区别啊!”

程富祥道:“当然有区别啊!若是不信,你大可凑近闻一闻啊!”

程夫人依言用力嗅了嗅,道:“嗯……就是一股药酒的味儿呢!”

程富祥道:“你再仔细闻闻呗!”

程夫人道:“嗯……有股清香味儿,像是薄荷味呢!”

程富祥道:“是樟脑的味儿呢!”

程夫人道:“这樟脑啊,就是闻着有点像薄荷呢!可我觉得,应该不止樟脑吧?”

程富祥道:“嗯。老陆说了,这药酒里有些药材不仅具备活血化瘀的功效,又是香料呢!”

程夫人道:“难怪这气味就是不一样啊!”

程富祥道:“就是啊!”

程夫人道:“哎,这药酒可比寻常的药酒好闻多了啊!那个老陆有没有与你说那个方子啊?不如你问他能否行个方便,给我们写一份方子吧!如此一来,我们大可按照方子抓药泡酒啊!”

程富祥叹道:“你可真是老虎吃蝴蝶,想入非非啊!”

程夫人奇道:“不过是一个方子嘛!我们只是留着自用,又不是用来做生意,咋了啊?”

程富祥解释道:“老陆说,这药酒源自宫廷秘方,千金难求啊!”

程夫人道:“那他怎么会有这瓶药酒呢?”

程富祥道:“他邻居送给他两瓶药酒啊!他留下一瓶,就将另一瓶送给我啊!”

程夫人道:“他的邻居究竟是何方人物啊?”

程富祥道:“就是有后台呗!”

程夫人道:“什么后台啊?”

程富祥道:“非富即贵,就是有来头呗!”

程夫人道:“多半是官宦人家,是么?”

程富祥道:“嗯。说来,主要是老陆搬到那个云霄山庄居住嘛!据说,最近定居在云霄山庄的人家都是有后台呢!就是非富则贵啊!”

程夫人道:“哦。刚才你说了,这瓶药酒是宫廷秘方。莫非他邻居在宫廷里做事么?”

程富祥道:“老陆没说这个呢!但我猜测他的那个邻居应该是从京都那边迁移过来呢!也许,他的邻居曾经在京都担任要职呢!”

程夫人道:“就是年纪大了,荣归故里,寻个幽静的地方,颐养天年,是吧?”

程富祥道:“对啊!”

程夫人道:“如此说来,老陆又结识贵人啊!”

程富祥道:“老陆这人啊,就是个老饕,偏偏一生都在走贵人运啊!”

程夫人道:“也许,老陆八字中就是食神旺啊!据说,有食神的人,一辈子啊,衣食无忧呢!”

程富祥道:“对了,我记得年轻那会儿,我与老陆一起去算命。那位算命大师说了,老陆因为前世做善事多,今世就是个享福的命格,衣食无忧,多近贵人。当时,我还纳闷呢!因为老陆出身与我一样,也都是家境贫寒呢!如今看来,那位算命大师说得真准啊!”

程夫人道:“这都是命啊!老陆享福,是因为他前世积德啊!再说,你过得也不错啊!”

程富祥道:“是啊!如花美眷,又有两个懂事的好儿子啊!我觉得,贤妻孝子,事业顺遂,此生足矣!”

程夫人道:“对啊!智轩与智鑫都是懂事的孩子啊!可这如花美眷……我自问二十年前,担得起这名号啊!可如今……”

程富祥回头望着她,道:“风韵犹存嘛!”

程夫人嗔道:“哎,你是老东家,我都成了老夫人咯!还风韵犹存个啥啊?”说着,便替他掖好衣摆,道:“好了。”

程富祥缓慢转过身,用手臂撑着,准备起来。

程夫人搁下那瓶药酒,赶紧扶着他,道:“你还不睡么?”

程富祥道:“先坐一会儿呗!”

程夫人拿起塞子堵住那个瓶口,再将那瓶药酒放进旁边的柜台里,方转身回来。

程富祥道:“对了,你不等智鑫回来么?”

程夫人道:“我本想等智鑫回来啊!可你说了,你腰疼啊!”

程富祥道:“我躺着就好了啊!”

程夫人道:“就算是躺着,也要搽药酒嘛!”

程富祥道:“那我就等着你来替我搽药酒。”

程夫人道:“我还是早些替你搽药酒啊!然后,你早些睡觉啊!不然的话,过了一会儿,你又说,无法入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