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医生医生?”
“护士护士?”
“缴费处在哪里?”
“免费提供的生活用品在哪里领啊?”
“47号床呼叫。”
“51号床呼叫。”
……
在芒山市人民医院里,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聚集在一起,若不是焦急和心痛冲击着头脑,平常非医护人员真的会炸裂。
一个少年身着校服,大口喘着气息一头扎进这嘈杂的医院,随后埋头摔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
他周围瞬间投来打量的身影,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医生医生,这有个小孩摔倒了。”
……
少年手掌撑地,慢慢爬起来,低声说道:“没事,有点低血糖,缓缓就好。”
众人缓了口气,说:“没事就好,吓死个人。”
少年还未完全起身,晕乎乎的眼前出现一只手,手掌摊开里面是两颗糖。
他抬头望,是个女生。
她脸色阴郁,垂头冷脸拽过他的手,把糖塞给他,头也不回的仓促离开。
他来不及的谢谢又低又沉,不知传没传进她的耳朵里。
他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撕开手中的一颗糖放进嘴里,只有甜味,甜味氤氲着整个口腔,然后沁入到整个心扉,舒服多了。
他似乎又恢复了精力,飞奔起来。
少年的声音响起。
“妈,爸没事吧?”他焦急冲到手术门口问道。
少年抬眸,眼前泪洒满面、泪眼汪汪的女人是他的妈妈,名叫曾澜。手术里躺着的是他的爸爸,名为启乘。
曾澜抹抹眼泪,眼望手术室,闷着声音说道:“还在里面呢。”
少年一把拥过曾澜,轻轻拍拍她的后背,他温柔说道:“没事的。”
曾澜欣慰“嗯”了一声。
他问:“这怎么回事?”
曾澜叹口气:“你这不争气的爹喝酒又掉西路塌陷的坑里面啦,结果呢,直接摔昏迷了,然后就被送来抢救了。”
他:“……”
“祸不单行,我爹行!”
“他要是再敢私自喝一次酒,我都不叫启浪!”
启乘前段时间住院和这次一模一样,相同地点,相同事件在他身上发生两次。
后来新闻报道:“芒山市西路一处路段破损严重,却迟迟没有得到修复,给周围群众的出行造成了不便,某启姓先生更是先后两次在这里受到了生命威胁……”
随后政府速度的把西路给修好了。
启乘肿着脸颊洋洋得意说:“全靠我,芒山市优秀民众今年非我莫属。”
曾澜:“怎么不摔死你,我带着儿子找个帅气的小年轻多好。”
启乘:“你……你当年看中我的美貌,死活赖着我,现在腻了反而不要我了,我……我命苦啊。”
……
启浪:“……”
这一年是少年高二时期,是启浪高二时期。
2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
学校刚开学不久,学风是又紧又乱,即学校抓得紧,学生乱得很。
学霸都不收心的带着乱跑,更别说学渣了。
启浪借爸爸启乘之名请了好几天的假,因此假期比别人多爽快好几天。
隔过几天,他以高二的学生身份回到学校,正碰到学校的同学们跑晨操。
他把书包往肩上一甩,笑盈盈的迎着早晨的微风,意气风发地往教室走。
“得,又省一天跑步。”
教室门牌显示高二十九班,是普通班。
学校为了名声和升学率搞了实验班和普通班。实验班就是所谓的尖子生班,普通班则为相对差一点的,但是这不妨碍普通班有后来居上的黑马。
启浪弯腰趴在窗台前,无聊看着外面整齐的列队。
过了一会,早操结束,人群沸沸扬扬散开,学生们开始各自回到各自的教室。
启浪长吁一声,双手撑着台沿起劲站直,顺势拍拍手离开。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启浪反而逆着人群走出教室。
这一会还没开始进行早读,人吵来吵去他也有点烦,干脆出去遛风儿。
时间过了几分钟,教学楼吵闹声逐渐消散,而弱了下去,顺势而起的是朗朗读书声。
学生会,班主任,年级主任开始巡视。
迎面而来的是年级主任小谢,他有个笔挺的大高个,年纪不大但是说话、衣着都是老干部风格,常年灰色衣饰加于全身,传闻他将是下一届校长。
“哪个班的,快回去晨读!”他语气凶凶。
小谢自己估计也数不清每天要重复这句话多少遍。
启浪露出假笑,点点头:“好的老师!”
“还有几天高考,成天一个个懒懒散散的,”他带有批评的语气继续说,“还有后面这个女生,你们一谈学习,各个都跟灌了铅似的。”
启浪回头观看,想瞧瞧这个女生倒霉鬼是谁,和他一同撞上了未来的校长。
他眼睛倏然亮堂。
女生和他一样,身穿同款校服。个头居中,但由于身形纤瘦,视觉上看起来很是高挑。她绑了个低马尾,鬓角还有一些碎发飘飘扬扬,眉眼冷淡,脸色自带忧郁气质。迎面走来,连周围的风似乎都清冷几分。
启浪默想,“是她。”
是在医院给他递糖的女生。
他小声说:“真巧!”
他想可以报答她的恩情了。
少年正值春风得意时期,总会被一点点风吹草动扰乱心弦。
小谢:“你看什么呢,还不走!”
小谢睁大眼睛瞪他。
启浪笑呵呵的朝着后门迈进一只脚,假笑道:“教室就是这。”
随后装腔作势把另一只脚也迈进去,但并未真正地老老实实去晨读,而是侧身倚靠在门面上。
他要看她是去哪个教室。
“跑完早操就不要到处瞎溜达,赶紧投入到学习当中。”
小谢说完这句话后,外面走廊便没有了声音,几秒后启浪摆正身姿,立马又探出脑袋,查看她去哪个教室。
结果他脚下急刹车,他和她迎面相向。
她看看他,他看看她,然后她丢下句不好意思,冷眼从他旁边走过。
他想:“竟然在一个教室。”
这简直从村东巧到村西了!
启浪视线跟随她步伐,定格在靠窗外走廊第三排的最边沿位置。
她翻开书静默着看,对于刚才差点和他相撞的事不以为意,并且对他似乎也没有一点概念。
她好像不记得他。
后来,他知道了她的名字,是邵念,但是也仅仅只知道了她的名字。
他没有和她搭过一句话,更别说还一份恩情。其实不止是他,班级里其他人几乎也没和她搭过话,因为她总是一下课或者放学溜的贼快,没人知道为什么。
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仅限于是班级里的小透明,大多数时间似乎像是不存在一般,人们会忘却她。
但是启浪从未忘记。
虽然看起来仅是两颗糖的恩情,但是启浪要还,因为他觉得还恩无大小之分。
启浪就是这样认识邵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