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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你现在敢碰我一下,我父亲一定会杀了你!”

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丈夫一样的脸,此时却露出无比狰狞的表情,唐婉真的怕了。

“醒醒吧,你父亲或许真的很爱你,但是和整个唐家相比,你觉得你父亲会做不出选择吗?”

“你在胡说!”

“胡说?

你信不信,只要我现在走到大街上,说一句,我不是真的天子,你们整个唐家就会立马成为众矢之的?首先动手的就是李旦的人,其次就是闻风而来的士子,附近郡县的官吏也会马上与唐家划清界限,口诛笔伐!”

边柳所说的一系列后果深深震在唐婉的心里,她想要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假冒天子是死罪,但是唆使逼迫他人假冒天子更是罪上加罪,我不过是孤身一人,而你们唐家少说也得有百年基业。你信不信,别说我现在自曝身份,就算是今日你伤了我的事情泄露出去,当今皇后伤害天子,人们也会因此怀疑天子的身份,到时候,你觉得你父亲会怎么做?”

边柳深深感到司马老贼不是那么好效仿的,天子装的不像被外人怀疑;扮演的太投入了,被自己人背刺。

“我父亲他——他会怎么做?”

边柳的脖子依旧传来阵阵疼痛,幸好他刚才速度够快,只划破了表皮。

他看着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说道:“我相信,为了唐家,为了至今的心血没有白费,他不介意传扬女儿得了失心疯的事。”

“不,不会的!”唐婉一脸的心酸,还有深深的绝望。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会还不是不会?”

唐婉在唐家长大,从小被灌输保护家族的理念,哪怕是嫁入皇室后,她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取决于母族对刘辩的帮助,而刘辩对她的宠爱又可以反过来滋润唐家。

这就是家族联姻相互壮大的本质。

她的父亲或许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但是为了家族也同样可以舍弃她。

家族因为牺牲而强大,每个人都应该要有这种觉悟。

看着唐婉逐渐涣散的眼神,边柳慢慢松开了手,他的手伸向脖子,那里的血液已经变得黏稠。

“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只是因为相貌和你丈夫一致,就被抓了过来,做着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我更希望光明正大用着我自己原本的名字。”

“我不信你会舍得——”

“你觉得现在的我快乐吗?你觉得皇帝就高高在上吗?一个连生死都控制在他人手中的皇帝真的是皇帝吗?而且,你觉得以我的天赋才华,靠自己的本事,难道不能成为他人的座上宾吗?我没有兴趣做他人的影子,哪怕那个人是皇帝。如果你能说服你父亲,我现在就可以放弃一切,偷偷的离开这里,你能吗?”

唐婉当然不能,要是可以,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杀害边柳了。

“而你呢,其实和我一样可怜。别人死了丈夫,最多是失去了爱情,没有了依靠。可你不同,你是从人间的顶端滑到了最低端,荣华富贵,儿女情长从此都与你无关,偏偏你还坚持从一而终那一套,自己去折磨自己。你的遭遇让人心酸,你的坚持让我敬佩。可你也要记住,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没有权力因为自己的悲惨命运而将伤害施加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杀死你丈夫的人正在欢呼,嘲笑他无能的人正在磨刀霍霍,而你,却连最基本的敌人和朋友都分不开。”

说到这,唐婉终于忍不住瘫倒在了地上,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兮命夭摧。

死生路异兮从此乖,柰我茕独兮心中哀!”

曾经的绝命诗再度响起,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

边柳也跟着蹲了下来,把木簪子再度塞到她的手中,“现在,你还想杀了我吗?”

唐婉攥紧了带血的簪子,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少年,对方居然直接闭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簪子被丢了出去,唐婉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这就对了,刀子不是女人最好的武器,眼泪才是。”边柳说着,站了起来,“还有,下次不要对男的使用美人计,除了我,没人能经受这种考验。”

边柳说着,一手抓着唐姬的领子,撕扯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唐婉下意识抓紧了衣服。

“你觉得现在的天气我裹着这个出去合适吗?”边柳拉了拉脖子上粗糙的麻布。

“撕拉”一声。

边柳从唐婉身上撕下一块轻盈的绸布,绕在了脖子上,用以遮挡伤口,“都怪你,天子又要背负一个‘荒淫好色’的名声了。”

说罢,还拿起倒在一旁的酒壶,喝了几口酒,喷在身上。

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留下一脸愣神的唐婉。

……

天子路上引来了侍卫的注目,谁都知道天子虽然平时不管事,可是作息却极为规律,剑术射御,天子可谓是勤练不缀。

今儿大白天的,天子就一身酒气,尤其是脖子上还挂着一看就是女子的衣服。想到天子刚被皇后请了去,见到的人都不由得浮想联翩,不过知道天子假身份的毕竟少数,这些人也不敢和天子口花花,只能转过身去视而不见。

不过,马如风可就不一样。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马如风笑嘻嘻的凑了上来,却被天子一把抓住衣领子,往屋内拎。

马如风闻到一身酒气,顿时慌了,“陛下,你冷静点,我皮糙肉厚的,真的不合适啊!”

说话间,马如风已经被甩进了屋内,天子“啪”的一声顺手关上了门。

马如风赶忙躲到桌子的另一头,这时就见天子解开了襟袍,然后慢慢拿,哦不,是撕下脖子上的纱衣。

马如风先是惶恐,接着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半截纱衣下面,居然全是血。

“别废话,这点皮外伤,你最好会治,而且,还得是不留痕迹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