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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白恼怒自己被利用,但是眼前和自己对战的女妖显然修为比其他几个强。而越是强大的对手往往也越能激起他的胜负欲。所以哪怕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棋子,还是不想放过这次的机会。

在和柳辞烟各自用剑比了几个回合之后,他使出了镇妖盘。只见镇妖盘高悬于天际,一团金色的强光笼罩在柳辞烟的周身,仿佛刺目的阳光直射而下。

柳辞烟感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压制,灵力输出也受到限制。她之前只觉得对手是个人类,不足为惧。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实力。

她一手操纵着藤蔓,另一手将离恨剑松开,单手驱使着木剑刺向沈浮白。木剑化作剑雨袭向沈浮白,却被那道金光挡住了。

“柳辞烟被牵制住了,这是好机会。”慕俞沉声道。他挥舞着虎魄戟,连斩数根藤蔓,出招快狠准。银光在眼前闪烁,划过几道寒芒。

“师父,你再坚持一下。”秦砚初望着隐隐有些力竭的白晚晚,温声说道。

“徒儿,你师父我快累死了。”白晚晚不敢分心,集中全力操纵着赤焱焚天伞。“本来还以为可以趁乱溜走的,谁知道柳辞烟她这么不依不饶。”

秦砚初对着其他人严肃道:“我们现在一起行动,不要给藤蔓分裂的机会。”

他将赤影剑往上空一掷,指尖输出灵力,驱使着赤影剑不断环绕着伞柄,将缠绕在上面的藤蔓一一切断。

其他人也纷纷助力,将分裂而出的细小藤蔓扼杀了。藤蔓后续乏力,倏忽之间便消失了。

清菡望了一眼还在对战的柳辞烟和沈浮白,嘴角划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不得不说,白晚晚他们还是挺上道的,让她能够成功地浑水摸鱼。

安长离看着眼前精彩纷呈的情景,完全惊呆了。这一晚上对他而言过于刺激了,仿佛做了一个险象环生的梦。每一个登场的人,不,或许不能称为人,但反正都刷新了他的认知。

柳辞烟无暇分身,无法再对他们进行拦截。她望向白晚晚他们的目光冰冷,仿佛要将一切都冻结。

白晚晚触及到这目光,还是有点心慌的。这次他们的确不占理,无端坏人好事,恐怕下次再碰到柳辞烟,她很难善罢甘休。

不过也管不了以后了。眼下白晚晚瞧准了机会,操纵着赤焱焚天伞,带着大家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安长离回头遥望了一眼,发现柳辞烟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神情有些落寞和哀伤,仿佛有无尽的话要说。这种感觉令他觉得奇怪。

一开始他觉得是妖怪都会吃人,所以他只想离得越远越好。但现在他隐约觉得,这个女妖好像不一定会伤害他。

柳辞烟收回了目光,与沈浮白僵持着。镇妖盘只是短暂地压制了一下柳辞烟,现在她心无旁骛,又是全盛状态。她飞身于空中,衣袂在风中翻飞,像是身姿轻盈的腾空飞鹤。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柳辞烟美目横对,冷然说道。

“在下沈浮白,降妖伏魔是我毕生的使命。只能说,落到我手里算你倒霉。”沈浮白手中挽剑,充满傲气地说道。

“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我存在于世间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柳辞烟轻呵一声,眼中全然是嘲讽。

沈浮白轻笑了一声:“那正好,降服的妖越是强大,我越有成就感。”

两人飞身于空中,剑影碰撞,浮光在天际闪烁。由于对战的阵仗过大,引来了几个路人围观。他们远远看到有人好像会飞天遁地的,不知道是神是鬼的,又吓得灰溜溜地跑开了。

不想再受普通人的打扰,他们一路从镇上打到了山脚。直到后来,两人都受了些不大不小的伤,这场战斗才结束。

柳溪烟心想,这个人类固然讨厌,但也不值得她耗费过多心神。来日方长,先把那个人找回来才是正事。

“沈浮白,我记住你了。有朝一日,我必让你百倍偿还。”柳辞烟说罢便旋身消失在原地。

沈浮白捂着淌血的左手,望向不远处的浮岚山,神色有些怆然。离开扶苍派已经一千多年了,这些年他四海为家,随处漂泊,没想到,还能有回来的这一天。

“你自诩正义,无愧于心,敢不敢回去呢?”脑海中那道阴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挑衅意味十足。

“往事都尘归尘土归土了,与之相关的人也都化为尘埃,回去也没有意义了。”沈浮白这次没有被激怒,只是低叹着说道。

“那你每天除妖就有意义吗?你想借杀戮来洗清心底的杀戮?”那道声音哂笑道,“还是想掩饰内心的懦弱?”

是为了什么呢?沈浮白也曾这样问过自己。人活着总需要一些信仰,他已然一无所有,而这是支撑他的唯一动力。

“真是可笑又可怜的人生啊。只有内心足够虚无的人,才需要从外界寻找支撑力。”那道声音好似已经听到了他的心声,继续讥笑道。“你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把身体交给我。我会活得比你畅快。”

“你又能如何?这个世界不是以你的意志而转移的。倘若你真够强大,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沈浮白淡淡地嘲讽道。

脑海中的声音停止了,但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大脑。无数血腥的画面在他的脑中快速划过,还有凄厉的哭喊声响彻云霄,让人如同身堕地狱。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手中的镇妖盘剧烈抖动起来,镇压在其中的,是无数妖魔的亡魂。此刻在暗夜中,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鸣。

直到锁魂铃轻轻地飞落在他肩头,碰撞出细碎的如幽泉激石般的清越声响。他的目光才变得柔和了几分。他将锁魂铃握在手心,低语道:“也许,也不算一无所有。”

他重新捡起自己的长剑,孤独地走入了深沉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