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柳辞烟正坐在桃木的树冠上,冷眼看着这群人。她的红衣蔓延开来,在风中摆舞,仿若一团薄暮近晚的落日云霞。
原本她并想要他们来的,谁知中途有了意外。她也刚好顺水推舟,替他们扫清了障碍。既然是送上门的,总归不能浪费了。
其他几人她都打过交道,只剩下那个面目陌生的白衣男子。虽说之前有交手,但她却探不出对方的深浅。这让她多少有些顾虑。
雩风抬头仰望了片刻,然后嘴角微弯,一脸了然的神情。
他微微闭目,脑中涌现出无数纷繁的画面。他感应到安长离正陷入一场漫长的睡梦中。那团梦境极为复杂混乱,似乎正在拉扯着安长离的神智。
雩风眉心微蹙,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看起来有些痛苦。
秦砚初侧过头观察着他,感受到一股灵力的波动,猜想他应该有所行动。
他们自腰部往下被缚住,手还是自由的。慕俞尝试用九幽弯刀切断树枝,却听到对面的舒清歌“哎哟哎呦”地叫了起来。
“怎么越缠越紧了?痛死我了!”舒清歌皱着一张脸尖叫道。
“慕俞,先别轻举妄动。”秦砚初沉声说道。
慕俞将刀收了起来,有些关切地开口:“舒清歌,你好了点没?”
舒清歌其实已经好多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假装嗷了两嗓子,坏笑着苦兮兮地说道:“还是挺疼的。”
“那怎么办?要不你先吃点灵药?”慕俞也看不到她这边的情况,有点急道。
面对两旁清菡和白晚晚投来的匪夷所思的目光,舒清歌有些心虚。而且这种时候玩笑开得太过也不好,于是她顺水推舟道:“我吃了灵药,现在好多了。”
秦砚初心想,柳辞烟既然将他们绑在了一起,接下来必然会出面验收果实,倒不如静观其变。
不过白晚晚就没有这么老实了。她扯着嗓子喊道:“柳姐姐,这么久没见,不用一来就给我们这么一份大礼吧?”
柳辞烟不为所动,想看看她还能使出什么花样。
白晚晚发现没有回应,心里琢磨着柳辞烟到底在等什么。总不能光是绑着干耗他们吧?
这种任人鱼肉的感觉太难受了。她觉得有必要激一下柳辞烟。“柳姐姐,我们此次前来,是要给安长离带一句话。事关重大,不如大家见面聊?”
柳辞烟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想着这小丫头胡说八道的本事还是不减。懒得再听她叽叽歪歪,真想把她毒哑好清静清静。
众人只觉一阵风来,浓重的雾气散尽,大片大片的桃花瓣飘落不息。
白晚晚其实很想吐槽一下,倒也不必每次出场都撒个花,怪招摇的,还有点浪费。
柳辞烟从天而降,红衣猎猎,绝美的容颜却像覆了一层霜雪。看到所有人都无法动弹的样子,她的嘴角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你们越是挣扎,就会被绑得越紧,直到将你对面的人绞杀。”柳辞烟缓缓走到白晚晚的面前,眼中泛着寒光。
白晚晚立马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堆起讨好的笑意。“柳姐姐,我们都一回生二回熟了,这么绑着说话多费劲啊。不如把我们放了,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就害怕了?刚刚的气势都到哪里去了?”柳辞烟料定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不介意陪他们多聊聊。
“这还不是姐姐你太厉害了。我哪敢在你面前造次。”白晚晚向来能屈能伸,嬉皮笑脸地说道。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舒清歌早就见惯了她这个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清菡在旁边不忍直视地偏开了头。
柳辞烟拂了拂宽大的衣袖,飞身坐在了旁边一棵桃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别想再来花言巧语糊弄我了。如果你们不找来,我们自当相安无事。”柳辞烟掌心拢了一把桃花瓣,捻碎了然后吹落了它们。她的表情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眼中是一片漠然。“但是既然来了,也别想着全身而退。”
“柳姑娘,安兄如今在何处?”秦砚初扬声说道。他其实被绑在树的对面,离柳辞烟最远。如今颇有种对着空气喊话的诡异感。
还不等柳辞烟动怒,秦砚初继续诚恳地说道:“柳姑娘,你别误会,我们并非要将他带走。既然安兄是自愿跟你来的话,我们看到他安然无恙,把话给他带到,也好回去交差。”
白晚晚心道自家徒儿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是随了她了。自己随口扯的一句谎,徒儿也能接上。这份难得的默契,总让她觉得安心又骄傲。
不过她也很好奇安长离为何会跟柳辞烟来。得想办法把人请出来才好进行下一步。
柳辞烟听秦砚初提到安长离,可疑地沉默了。她垂着眸,那股舍我其谁的霸气仿佛瞬间消失殆尽了。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无助和哀伤。她的身后是浓重的夜色,若不是她的红衣足够显眼,都有种她会消融在夜色中的感觉。
所有人中,只有白晚晚是正对着她。白晚晚见她这个反应,猜想可能出了某种意外。也许这会是个突破口。
她试探着开口:“柳姐姐,你说我们都这么熟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啊。”
清菡艰难地扭过头,想看戏。她觉得白晚晚在惹人生气这件事上可谓是天赋异禀。不过反正暂时火烧不到她的身上,她倒想看看白晚晚吃瘪的样子。
舒清歌完全不敢开口,只求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毕竟,惹毛一个修为高强的恋爱脑还是很麻烦的。
其他三人在对面,也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多少有点缺乏参与感。不过他们都竖着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
白晚晚这副口气随意的样子果然惹得柳辞烟不快。她美目横了白晚晚一眼,冷冷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