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了
加百利家族派人来问弥丽莎记者失踪,难民统一口径说弥丽莎从未来过难民营,传教士更是把锅甩给了灰水的亡灵魔物。
由于传教士“正确”的集体荣誉感教育,导致难民营里的男人就像春天的小动物为所欲为。
每到晚上,难民营里哀嚎声不断,就连隔壁村子的妇女也被糟蹋了,成群结队村民提着锄头铁锹来告状。
但传教士态度明确地表示:所有状告难民强暴的刁民娼妇,都是故意诽谤诋毁难民名誉的渊邪教走狗!
这些日子里,传教士带领男人修战壕修战船,带着女人浆洗缝补,可是士兵看向他们越来越厌恶,越来越鄙夷。
晚上——
“以撒…跟加百利家主聊得怎么样?”艾蕊萨开启精神链接问道。
“我们聊了许多,唯独没提到她。加百利家族还记不记得这个人,很难说啊。接下来就看你表演了,小姐。”
“不急,那份危险名单是怎么回事,是你透露出去的?”
“别紧张,透露的都是你父亲的耳目。小姐,你这次的表演很有挑战性,传教士对外声称我们秘密绑架弥丽莎,已经筹集到许多善款,如果弥丽莎忽然现身,你猜传教士会怎么说?”
“传教士会说弥丽莎被我蛊惑了,故意造谣破坏反抗军声誉,然后会成为灰水新的罪证。”
“算是聪明了一次嘛,小姐,你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下次记住了,女肉票是不能过夜的。”
“咯咯咯,你把我当成山里的土匪头子了吗?人啊,置之死地而后生,在大灾难发生前救人,是不明智的。”
“你这小恶魔,越来越变态了。”以撒笑骂道,“谁不学乖呢,灰水抓来的畜人最近老实了许多,也不天天闹着造反了,还知道帮我们招揽猪崽了。”
“暴力起初会让人反抗,随后麻木地顺从,最后奴化自己。”艾蕊萨轻笑着说道,“你想提醒我闹事要趁早。”
“不错,一下就猜中了,有长进。”
“听过俄狄浦斯王吗,假如一个人,她明知自己的宿命是杀死父亲,可她还是阴差阳错地回了家,那该怎么办呢?”
“啧啧,很大胆的想法,不过这种人找个绳子上吊才是正确做法。”
闻言,艾蕊萨冷笑一声,切断了精神连接。
丽莲在她身侧轻轻呻吟着,迪亚姆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长疙瘩,疼得厉害。”丽莲指着大腿根处的小颗粒说道。
“鱼口吧,烧货,活该你烂死在大街上,呸。”路边的看护妇一口浓痰吐在丽莲脸上。
迪亚姆站起来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都是女人,你怎能说出这种话?”
“好呀,果然,鱼找鱼,虾找虾,蛤蟆找青蛙,都是一个老鸨调教出来的,怪不得你母亲都说你是个贱货!”
看护妇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抓挠着迪亚姆的脸,打得难舍难分。
“你连你母亲的丈夫都抢,知三当三,还敢生孩子,扯谎说是你弟弟,你和你的野种就该下油锅!”
闻言,艾蕊萨听得忍无可忍,从后面揪住看护妇的头发摔倒在地,照着脸踢了几脚。
“救命啊,这小贱蹄子要杀了我!”
“这小姑娘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的,怎么下手这么狠。”
“快去找主教大人,不然待会出人命了!”
传教士来到营帐,闻到扑面而来的臭味,下意识去捏鼻子,但职业素养让他忍住了。
听了整个打架过程后,传教士絮絮叨叨地对着二人埋怨道
“神啊,请饶恕这两个迷途羔羊的罪行。引诱父亲,忤逆母亲……这简直是罪不可恕,按律会被阉割后绞死的。”
“放屁!明明是那两个畜牲毁了迪亚姆,你们非但不能惩治罪犯,反而要为虎作伥迫害这个可怜的女人吗?”艾蕊萨叫喊道。
“你别闹了,我一个不干净的人,主教允许我在这里混事已经是恩典,惹怒了主教你叫我怎么活?”迪亚姆哭诉道。
“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就好!我救你出来,你不思悔改,反而跟这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在一起,我睁只眼闭只眼,不成想你蹬鼻子上脸,拉帮结派欺压良家妇!”传教士训斥道。
“主教大人眼里的良家妇就是这德行吗,整天烂嘴嚼舌头,还说你跟迪亚姆搞破鞋呢!”艾蕊萨挑拨离间。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看护妇捂着脸大喊道,“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们妖里妖气勾三搭四的做派,劝丽莲洁身自好,你们就骂我打我!”
“怎么着,你拉出的粑粑还想吃回去呀?”迪亚姆讥讽道,“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还想抵赖不成?”
“够了,一群无知妇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传教士拍桌而起,“她诽谤侮辱你,你大可以找我告状,动手打架就是你们不对!”
“好呀,你这么护着她,她是你姘头吧?你们两个不要脸的货,亏你还是个主教,竟在神眷之地跟有夫之妇勾搭成奸,简直是亵渎神明!”艾蕊萨突然对主教破口大骂。
“来人!把这口出秽言的刁妇拖出去打死!”主教恼羞成怒地命令道。
士兵一左一右过来拖艾蕊萨,艾蕊萨挣脱士兵,指着主教的脸质问道
“我只是侮辱诽谤你几句,你喊打喊杀的做什么?你是主教被侮辱了就可以杀人,我们是贫民就可以随便侮辱,凭什么?”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我是主教,是天选之人,你托生成贫民,是因为你上辈子作孽太多,再不知悔改,下辈子便会沦为牛马!”
主教抓着艾蕊萨的肩膀咆哮道,“你以为我愿意管你们这些亡国奴吗?短短几个月,你们惹出多少事来?奸淫妇女,偷盗抢劫,几乎无恶不作!
你们知道这十里八村的农民和士兵怎么评价你们的吗?你们就是一群恶棍,垃圾,寄生虫!甚至有人提议把你们送回你们的灰水老家喂亡灵!
是我一次次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是我一次次低声下气地说好话,你知道那些咒骂我的词有多恶毒吗?你知道我被侮辱的时候有多痛苦吗?”
“既然您把话说开了,那我们也该说两句。”艾蕊萨叹息着坐下说道,“您活得累,我们活得也很辛苦,为什么不惩罚那些恶棍呢?”
“不,你不懂,恶人之所以是恶人,是因为他们狠毒暴戾,一旦惩治了他们,后患无穷。”主教说道。
艾蕊萨当然知道主教在担心什么,害怕惩治难民后,一则难民暴乱,二则阿瓦塔人会认为我们欺压难民不敢再来投靠,三则政府的公信力下降,引得平民不满。
政令最忌讳朝令夕改,明知是错误,却也不得不坚定执行下去,最后灾难像毒瘤一样长遍国家每一个角落。
“猪老实听话,就能活到圣诞节吗?”艾蕊萨反问道,“换作你是那群恶棍,你会欺负一个只会告状的小乖乖,还是会欺负一个动辄拿菜刀砍人的泼妇?”
“说实话,你真是灰水炼金术师的妻子吗?我总觉得你不是真正的难民。”主教严肃地说道。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艾蕊萨嗓音沙哑地问道。
“打仗的这些日子,损兵折将不少,我就猜测难民营是不是有细作通风报信,偏偏你不信神,偏偏你所在营帐的信徒被下了儡种。”主教说道。
“波旁没接收阿瓦塔难民的时候,就打得赢灰水的以撒将军了?”艾蕊萨问道。
“你知道玛格丽特吗?她是灰水领主艾蕊萨的养母,在四十七岁那年,疼了半辈子的亲生儿子打骂她,逼她拿钱。
艾蕊萨教训了那个悖逆人伦的孽障,可孽障为了报复,派邻居奸污杀害自己母亲后,嫁祸给艾蕊萨,害得她背负弑母骂名。”
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真相。
自从玛格丽特死后,艾蕊萨越发冷心冷肺,嘴角甚至挂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但在神的眷顾下成了家常便饭吧?死了好,死也是神的恩典。”
主教沉默不语,万籁俱寂,犹如时空凝固。
玛格丽特带走她仅剩的良知,墨菲斯托染黑了她曾经良善的心。
艾蕊萨推开门,望着天上缓缓升起的旭日,露出上绞刑架般释然的笑。
翻身上马,刺马,马儿越跑越快,猩红的血线飞起来,像是地狱修罗的神来之笔,划破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