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欢打开信,快速扫了一遍,轻笑。
“他说不日生辰,永王府设宴,请我们务必赏光。”
楚寒萧不语。
他知道。
这种宴会,就算谢清欢不想去,也必须去。
毕竟他们之间还有皇上指婚。
只怕她推脱不得。
“你怎么不说话?”
谢清欢歪首看他,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
楚寒萧垂了垂鸦睫。
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想我去吗?”
【不想。】
“那就不去!”
楚寒萧抬眸,难掩惊诧。
却又觉得情有可原。
若按常理出牌,那她就不是小魔王了。
吃过早饭,她故意趁玉莲在屋时开口。
“玉竹,过几日永王生辰,我们就不过去了,你帮我备一块上好的和田玉,送过去表表心意。”
转头却又当着玉梅的面,变了口风。
“玉竹,你说永王生辰,送他我亲手打的璎珞好,还是编织的剑穗好?”
玉竹虽然不解,还是垂首应道:
“无论送的是什么,只要能表示小姐的心意就好……”
谢清欢欢快应下。
“那就剑穗吧,永王舞剑的样子,深得我心。”
直叫楚寒萧轻嗤。
试探丫鬟就试探丫鬟!
说什么深得你心?
想起谢清欢从前去哪都追着楚永基的模样……
某人醋坛子又被打翻了。
去国子监的路上,也只骑马,不坐车。
谢清欢喊他,也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
课上也不怎么理她。
谢清欢神经大条,也不知他又因为什么不开心。
只觉得小太子情绪化的厉害。
也闹起小脾气,不想哄他了。
晚间下车,楚寒萧照旧扶她。
她却不肯理会,头一扭,自己下了马车。
提着裙子,兀自走在头里。
直叫楚寒萧低眉。
她乱说话惹他生气,她还有理了!
兀自收回了手,默默跟在她身后。
回来院子时,谢清婉正等在月琼苑门口。
谢清欢还在气头上。
侧目问她:
“什么事?”
哪知……
谢清婉竟屈膝回话说:
“嫡姐勿怪,我是来找……楚侍卫的。”
她顿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只称呼他为“楚侍卫”。
抬起绵密的睫毛,略显怯懦地看着他。
讨好一笑,又娇娇柔柔颔了首。
谢清欢见了,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心情,更阴云了。
狐疑地回头看向一脸懵的楚寒萧,赌气似地说道:
“找‘楚侍卫’啊!那快去吧!”
见他抬步就跟着走,她更气了。
阴阳怪气。
“对了,用不用给你们配个翻译啊?”
哪料,谢清婉也是有备而来。
“嫡姐不必操劳,手语,我以前也会一些。”
直气得谢清欢甩帕子。
进了卧房还是很生气,气得想摔杯子。
站在门边眺望,见他们在院外拱门处谈话。
楚寒萧一如既往地淡漠,谢清婉掩唇低笑。
远远看上去,身高差竟莫名般配!
谢清欢撕了撕帕子,像小牛一样鼻子喷气。
坐立难安。
怎么想怎么烦躁。
楚寒萧这个笨蛋,他不知道她讨厌谢清婉吗?
还和她单独说话!
那个谢清婉,看上去一副小白花的模样!
根本就是一个坏了心的糟糠萝卜!
上辈子的他们都被她给骗了!
楚寒萧这个……大傻蛋!
他以前受苦受难,怎么不见她来找他;
如今见他手持太子金印,她又来谄媚!
他还巴巴地往上凑!
活该尸身被她喂狗!
谢清欢气死了,尽管玉竹瞧见谢清婉走了,小跑进来禀告。
她也还是烦得很。
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见人。
这次她还学聪明了,窗子也锁了起来。
楚寒萧在她门外守了一会儿,见敲不开门,便兀自去了武场。
谢清欢瞧他走了,更恼了。
摔了茶盏还不算完,气得窝在床里哭唧唧。
晚饭都没吃就睡着了。
梦里,她又梦见前世……
每次和楚寒萧吵架,他都会把玩的那枚女式玉佩……
楚寒萧武场回来,听玉竹说她睡了。
在门口守了一夜。
第二天天亮,玉竹入内为她梳妆,楚寒萧这才有机会看见她。
见她眼睛红红的,心疼得不行。
想和她解释,奈何她根本不看他。
梳妆过后,早饭也不吃,就坐马车去了国子监。
甚至都没等楚寒萧一起……
楚寒萧无法,只能轻叹一声,留守月琼苑。
不想……
得知消息的谢清婉,像难缠的狗皮膏药一样。
又来找他。
赶都赶不走。
不出意外的,又被谢清欢看见了。
楚寒萧眉头深皱,刚想上前,就被谢清欢冷冰冰的眼神制止。
这眼神……
他太熟悉了。
整个心脏都酥酥麻麻。
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他的大小姐,厌弃他了……
拳头攥得紧紧的,只盯着她看。
眼里……
尽是哀切。
一时没有发觉……
谢清婉竟堂而皇之地挽上了他的胳膊。
“嫡姐不要怪楚侍卫,是我来找他的,与他,无关……”
见谢清欢目光停在他的腕上。
楚寒萧这才注意到,抬手甩开谢清婉。
冷漠中带着慌张。
谢清欢却只冷哼一声,心渐渐变硬。
睨着谢清婉,也瞥着他。
“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不是说过,无事不要来我院里!”
谢清婉闻言,慌忙跪在地上。
演戏一般求饶。
“我知错了,还请嫡姐宽恕……”
俯首间,铛地一声脆响。
吸引了谢清欢的注意。
低眸望去……
正是那枚让她纠结了两世的玉佩!
心脏骤缩,她不由踉跄一步。
楚寒萧上前扶她,却被她抬手甩开。
“别碰我!”
她瞪着跪在地上的谢清婉,想起她靠在楚永基怀里的嘤咛。
只觉……
“恶心!”
楚寒萧的手一顿,瞳孔轻颤。
她嫌他……
恶心?
谢清欢瞥了他一眼,眼中是他久不曾见的疏离。
让他周身寒凉。
目光移开,复又落在谢清婉身上。
“你,跟我进来!”
进了卧房,她一把扯下她项上银圈的璞玉。
让她困惑了两世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
为何楚寒萧会对一块假玉爱不释手;
为何他那样珍爱那块假玉,却不娶他的白月光!
这破玉,是……
谢清婉的!
他知道,谢家绝不会让姐妹共侍一夫,所以才会睹物思人?
可为何……
他不曾废后另立?
直接娶谢清婉不就好了?
难道,强大如暴君,也放不下她父家母家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