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蠢货”洛梵音嗤笑道,但就是这样一个是毫不遮掩自己野心的蠢货,前世将她诱哄至那片境地,她又精明到哪里
“何至此言?”洛云舟没有玄卫的情报网,是以仅凭平日作风而言,帝靖川像极了元帝,生性多疑,满腹算计,却也不是个没成算的
“满朝文武,文以内阁大学士林渊为首,武以爹爹为首,林渊是元帝可信之人,洛家不受掌控,又有九王爷这般的人物虎视眈眈,哥哥觉得太子会安安心心地等着元帝让位吗?”
洛梵音说罢,不等哥哥说什么,便又自顾自地答道,“他不会,前有狼后有虎,满是变数,他只怕连觉都睡不安稳,没有人脉就自己创造,使手段迎了林渊庶女做贵妾,贪墨军饷养私兵,一文一武他都有了”
“话虽如此,可这风险也太大了吧,而且这世道普通世家都忌讳未娶正妻便纳妾,太子真的不在乎吗?”
“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可他等不及啊,林渊仅有林宛兰一庶女在适婚年龄,剩下都不是已经婚配,就是尚且年幼,而林宛兰原也有要许配的人家,就为了林渊这文官之首的身份,他也得先下手”
听着妹妹的话,洛云舟的心中越发明朗
“可元帝也不傻啊,他看不到吗?”
“哎哟,我的傻哥哥啊,父亲让你看的兵法,你是只看不用吗?”
“富贵险中求,林宛兰虽是庶女,却极受林渊宠爱,加上元帝正值壮年,帝靖川除了太子之位,没有任何能支持他等到那一日的倚靠,可要是他顺利将林渊握在手中,便是断了元帝一臂,城外私兵,最近又频频向我们洛家示好,但凡成一件那便能成事,就好比如今的洛家与九王爷,足够的权势在握,元帝又能拿太子如何,只怕想废太子都得掂量掂量”
洛云舟被妹妹一番鄙视,也不恼火,反倒是听着妹妹的成算,脑袋隐隐作痛
“慧极必伤,我有那心思,还不如琢磨琢磨怎么练兵,战场可比那杀人不见血的朝堂简单多了”
“你别忘了你也是入朝为官的,爹爹的位子,迟早是你的”
“哎,还是边疆的生活更自在”洛云舟言语间满是怀念
洛梵音听着洛云舟长吁短叹的声音,不由觉得好笑,“哥哥,好歹你也是东京城内长大的公子哥儿,怎么说得像是在边疆长大一般”
“只去一次就足够记忆深刻了,长河落日,民风淳朴,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只要吃饱喝足,尽情快乐便好,有机会的话真想带你去看看”
洛梵音淡笑着未曾言语,对于边疆,她的印象可太深刻了
八年时间,天元国的边境,她几乎都走了一遍,什么样的风景她没见过,疲惫,却也纯粹得很
“姩姩,你的婚事,哥哥和父亲母亲讲过了,父亲母亲会留意的”
“不过姩姩,太子的成算你既已知晓,便要小心防范,哥哥担心他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
“哥哥放心,他还没那本事”
“今日之事,我等下去跟爹爹说一声,你今日坏了太子的事儿,只怕他那边少不得要有一番动静”
“哥哥代姩姩跟父亲说一声吧”
只不过她倒是觉得事情不会如哥哥担心那般,她给帝靖川使得绊子可不止一个
他接下来自顾不暇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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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王府...
“启禀主子,礼物已送到”南风回府后,前往书房向帝砚尘汇报
“见到洛小姐了吗?”帝砚尘的动作不停,笔锋遒劲有力,画上的人儿栩栩如生,赫然是一身铠甲骑着战马的洛梵音,那是梦中的她
“不曾,属下抵达的时候在将军府门前遇到了洛将军与洛小将军,二人似乎并不知洛小姐今日发生的事情”
“放消息出去,就说有人见过太子侍卫频频出现在那处果林”
“主子是觉得太子跟私兵有关?”
“本王要他有关,那便有关”帝砚尘落下最后一笔,细细欣赏着面前的画作,画中人很美,但仍旧不及正主的万分之一
“属下这就去安排”南风领命退下,将任务吩咐下去,这才重新守在书房门口
九王府的动作迅速
就在高盛还没拿到可靠证据的时候,太子在城外以军需养山匪的消息已经在传遍东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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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邸
名贵瓷器碎落一地,幕僚,仆从跪了一地,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废物,都是废物,本宫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殿下赎罪,臣以为放出此等消息的定是三皇子五皇子几人”
幕僚的话激的帝靖川火气更盛,手中的杯盏砸到那人头上,鲜血瞬间流出,那幕僚一声疼都不敢喊,身子服地更低了一下
“废物,本宫是在问你们如何跟父皇解释!幕后之人还重要吗!”那消息传得突然,如此及时知晓此事的只有洛梵音与帝砚尘,洛梵音放出这等消息与她无益,唯有帝砚尘,这事儿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至于幕僚口中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帝靖川并不觉得是他们
今日之事从他出宫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父皇吩咐不可外传,那自不可能被那二人知晓
帝靖川书房内,跪在最下首的一个瘦弱青年颤颤抖抖地道,“殿下,小人有一主意”
帝靖川瞧了下首的男人,有些眼熟,但叫不上名字来,似乎是前段时间刚刚入府
“说来听听”
“如殿下所言,您并未去过那处,也从未与那些私兵有过联系,军需此前您也从未经手,那如今的流言便不足为信,或许那散布谣言的贼人准备了诸多证据,只要您没去过,那证据总有站不住脚的地方,我们只需见招拆招,至于陛下那边,您需咬死此事与您无关,今日皇后寿辰快到了,据臣所知,皇后诞下殿下之时难产,至今任有隐症时不时会发作....”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去父皇面前诉苦?”
“不止诉苦,是要多委屈就得表现得多委屈,或有不妥,但殿下如今须得摆脱陛下怀疑,其余之事不过是人言,时间久了便过去了,不足为惧,不过那私兵只怕保不住了”
这幕僚所言不是帝靖川心上最满意的答案,却是眼前最适合的,眼下均是无证之事,他着急自辩反倒落人口实,不如静观其变,总之那些私兵从未与他有过联系,他也不怕高盛查
只不过....这事儿洛梵音如何知晓,难不成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帝靖川想不明白
“你叫什么名字”帝靖川看着那瘦弱的男人问道
“小人白考”
“起来回话,其他人都出去”齐靖川有些别的事情想问,挥挥手让人出去
一个个如释重负,躬身退了出去
偌大的书房,只余帝靖川坐在上首,白考躬身站立,本就瘦弱的身子佝偻着,越发地让人瞧不上眼
帝靖川鄙夷的视线自白考身上扫过,但想到这也是目前为止唯一谈得上有用的人,直到耐着性子,收敛起心上那股子嫌弃之意
“自古言,得民心者得天下,白考,如你刚刚所言,本宫无须在乎百姓口中的流言,这又该如何解释”
“殿下,自证没有尽头,对方眼下既放出这样的传言,换个角度想,反倒说明他们没有实质证据,既如此,我们如果一直跟这些流言纠缠,只会越陷越深,露出马脚,不如不做理会,见招拆招,流言自然有不攻自破的那一天,依小人看,眼下于殿下而言,最为危及的当数陛下的猜忌,心中一旦有怀疑的种子种下,后患无穷”
帝靖川思索着白考的话,今日在大殿之上,他似乎已经察觉到父皇的视线有意无意在他身上游离,这事情....绝不能让父皇生疑
“那你觉得本宫现在当如何?”
“先发制人,向陛下服软,陛下希望太子殿下英勇无比,可以承担这天下的责任,可这一切发生在陛下在位时期便是忌讳,殿下眼下的示弱,是让陛下重新信任殿下最好的办法,不光彩,但于殿下而言有用”
白考说罢,不经意间看到帝靖川审度的视线,知晓自己今日之言太过胆大,心思一转,赶忙伏地跪拜,“请殿下恕小人失言,小人一片赤胆,全然为了殿下”
“退下吧,一切等本宫从宫中回来再说”
帝靖川说罢起身,唤贴身的内侍给皇后传信,自己则是朝着武英殿而去
还未靠近,望着遥遥矗立的大殿,帝靖川长长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再走了过去
来到殿门前,帝靖川不等侍卫阻拦,对着殿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周遭的内侍哪见过这场景,接二连三地跪了下来,俯身在地上哆哆嗦嗦的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忠心赤胆,一心只想侍奉在父皇身侧,万万不敢有那般私心,定是那奸佞小人嫉妒儿臣与父皇的父子亲情,这才使出如此阴险手段挑拨离间的,父皇,儿臣一片赤子之心,望父皇明鉴啊,儿臣自小是父皇亲自教养.....”
殿内高盛正与元帝汇报着街头巷尾的那些个传言,怒气正盛之时,就听着殿门外帝靖川哭天喊地的声音,一时间元帝那股子怒意卡在嗓子眼儿上不上不下的,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生气的好
“高盛,确实无证据证明太子与那些私兵有关?”
“确实没有,那批兵器磨损十较大,不是一两日可造成的,太子殿下两年内未曾有接触军需的机会,不过要是整日训练,倒也有可能让兵刃磨损到那般程度,而城中的传言均查不到出处,是人有意为之”
“朝臣皇子,这段时间让紫薇使都盯紧一些,太子那边也别松懈”
“帝砚尘和洛家的来往,最近似乎有些频繁,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回陛下,未曾收到消息,近几日二人仍旧是见面就吵,昨日画舫瞧着也是不欢而散”
“难不成真是巧合?”元帝喃喃自语,耳边是殿外帝靖川哭丧一般的喊声,烦不胜烦,根本就没办法静心琢磨这件事
“罢了罢了,你先去查,有消息第一时间回禀,让太子进来,好歹是东宫之主,不嫌丢人”元帝怒其不争,但也确实如帝靖川所愿,他的哭喊多少管了些用处
“是,奴才遵旨”高盛退下,殿门打开,高盛躬身行一礼,“太子殿下,您殿内请”
“有劳”帝靖川闻言,眼泪一抹,起身如愿进了宫殿,高盛将殿门带上,大殿之内,父子二人不知商议了何事,只知皇后端着汤水来到武英殿的时候,父子二人正其乐融融地下着棋
不大会儿工夫,皇后的身影便出现在殿前
皇后母族不算势大,但年少的一次偶遇,这美丽的少女便住进了年少的元帝心中,一眼定终生,饶是现今,后宫年轻貌美的女子接二连三地送入宫中,皇后的地位仍旧无比稳固不可撼动,不为别的,皆因元帝的偏袒,宫中妃子有心想陷害皇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是以这些年,后宫之中,皇后可谓说一不二,无人敢逆,也唯有皇后,在见到元帝时,可以像普通夫妻般相处
“臣妾见过陛下”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安康”
皇后来到武英殿,看到殿内和乐融融的场景,暗自松了口气
帝靖川扶皇后在元帝对面坐下,之后便老老实实站在皇后身侧听训
“臣妾做了些温补汤水,陛下忙了一下午朝事,皇上喝一些解解乏”
“那些东西让御膳房做就好,你身子不好,别操劳这些”
“不操劳,整日闲着身子反倒是越乏了,起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
皇后说着,身边的嬷嬷适时地将汤水呈上,元帝也没拒绝,端着喝了几口便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