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桌子高的寿生围着安静瘦弱的小张起灵问道。
寿生瞪着眼睛，凑近张起灵。
“我跟你说话呢”
寿生伸手推了推张起灵。
谁知，张起灵看了寿生一眼，就转过身背对着他。
“生，你别那么凶”
一道温和的女声传来。
寿生抬头看去，嘟了嘟嘴：“娘，我没凶他”
寿生的母亲长得非常漂亮，琉璃色的眼眸中，带着英气清明。
张家的女人和其他女人不同，虽然擅长打打杀杀，但面对孩子时总会把身上所有的锋芒收敛。
母亲看着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孩，眼中染上笑意。
她手中拎了个箱子，对着张起灵温声道：“把衣服换了”
张起灵愣了愣，许久没什么动作。
寿生伸长脖子凑到张起灵耳边，非常大声道：“我娘跟你说话呢，闷葫芦！”
母亲无奈的笑了笑，俯身半蹲在张起灵身边，顺便敲了敲寿生的头。
她将张起灵上衣扣子解开，张起灵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的张了张口。
但是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的上衣刚被脱下，母亲就皱了下眉，神色不是太好。
因为，张起灵瘦弱的身上全是伤疤。
伤疤已经很多年了，他才多大？
母亲对于张起灵这个寡言的小孩更加怜惜了。
寿生像个鸵鸟似的探头探脑，看到张起灵的伤疤好奇的伸手摸了摸。
张起灵被他摸得浑身一抖，往后退了半步。
寿生眼睛都亮了，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真酷！”
结果下一秒，脑袋就被母亲拍了一巴掌。
寿生悻悻的揉揉脑袋，朝着张起灵吐吐舌头。
心道：我明明是在夸他。
母亲叹息着摇摇头，从箱子里拿出新衣服给张起灵穿上。
脱到裤子时，张起灵小小的手攥住了自己的裤腰。
他的脸竟然红了，寿生好奇的朝他吹了口气。
张起灵瑟缩了一下。
母亲看着张起灵的模样，知道张家的孩子懂事早。
“裤子在箱子里，你自己穿”
她摸了摸张起灵的头，温声道：“我去给你们两个做吃的，生生，不可以欺负哥哥”
寿生忙不迭的点头，看着张起灵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母亲离开后，寿生立刻跑着去把门关上。
他转过身，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下一秒，寿生一把扑到张起灵，唰的一下把他裤子扯到脚踝。
张起灵愣着觉得身下一凉。
“哎，你的屁股好白啊”
张起灵的脸上浮现迷茫之色，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红了。
但他还是愣愣的被寿生扑倒在地上。
因为，张家没有教这种时候要如何自救。
张起灵呆呆的躺在地上。
寿生凑到他脸上看着他，稚嫩的脸上浮现狡黠。
“以后你认我做大哥，我罩着你”
见张起灵不搭理自己，寿生有点郁闷。
他搬出自己的身份，傲娇道：“我可是火麒麟，等我长大以后张家人都得听我的\"
在寿生说话的时候，张起灵已经默默的穿上裤子。
寿生见张起灵还是不搭理自己，不禁更加郁闷还有点恼怒。
他看了眼箱子里的新裤子，又看了眼张起灵破旧的裤子。
寿生再次将张起灵的裤子扒下来，只不过这次他贴心的把新裤子给张起灵穿上了。
寿生掐着腰看着张起灵，“喂，我可亲自给你穿裤子了，你真的不认我做大哥吗？”
“再说，我娘那么喜欢你”
张起灵攥着自己的裤腰，抬眼看寿生。
“我也有娘”
这是张起灵和寿生说的第一句话。
寿生不明所以：“你当然有娘，不然你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张起灵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垂下眼，无论寿生说什么他都不理。
寿生撇撇嘴，“怪小孩”
“生，小麒麟，出来吃饭”
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张起灵这时还不是张起灵，他亲生父亲回到张家就被处死了。
他没有自己的名字，寿生的母亲只能叫他小麒麟。
寿生伸手推了下张起灵，“别愣着啊，我娘做饭可好吃了”
寿生见张起灵还是不动，别扭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牵起张起灵的手，将他拉到门外。
寿生搞不懂母亲为什么要把张起灵带回家。
寿生爬到椅子上坐下。
父亲也回来了。
母亲应该和父亲已经说过了，父亲对于张起灵的出现并不意外。
见张起灵站在那没动，父亲双手抱住张起灵的腋下，将他抱到了椅子上。
今天有三个菜，寿生和张起灵的碗里都有个大白馒头。
母亲往张起灵的碗里夹菜，亲切的招呼他多吃点，实在是太瘦了。
张起灵愣愣的坐在那。
这是他从出生起接收到的唯一一份善意。
别人看他的目光中总是带着鄙夷或是厌恶。
只有这个院子里的人给他衣服穿，还给他吃饭。
张起灵垂下他，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谢谢”
张家人的耳力很好，母亲看向张起灵的眼神更加疼惜。
她看向自己儿子，结果看到寿生头埋在碗里，吃相非常豪迈。
……啧
母亲给张起灵不断夹菜，边夹菜还不忘叮嘱寿生慢点吃。
吃完饭，又过了一会，父亲送张起灵回自己的院子。
寿生颠颠的跟过去。
父亲的身姿高大挺拔，将近一米九。
他将张起灵放在自己的右肩上，寿生则是轻车熟路的爬上父亲的左肩。
寿生笑嘻嘻道：“爹，我现在比你高了”
父亲爽朗的笑：“对，我们生以后肯定是最高的”
张起灵第一次被人扛着，如果忽略他脸上麻木的表情，他看起来和普通孩子一样。
张起灵的院子在偏僻的角落里，寿生朝着他摆摆手。
“闷葫芦，你明天还到我的院子里来，我带你去爬树”
父亲掏了掏兜，掏出了好几块糖。
他撇给张起灵一块，又给寿生一块，还有一块塞到自己嘴里。
寿生嘴里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我和我爹都是背着我娘吃糖的，我娘说糖吃多了牙会坏”
寿生一个人独占父亲的肩膀，他朝着张起灵挥挥手。
“我明天早上来找你玩，你要是没起来我就打你的屁股！”
寿生挥挥拳头，父亲笑了一声，扛着他往回走。
张起灵看着一大一小渐行渐远的背影发了很久的呆。
他垂眸看向手中用薄纸包着的糖块。
糖……是什么？
他学着寿生的模样把糖纸打开，将糖块放进嘴里。
一股他从没尝过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是……甜的？
——
寿生在张家更多被叫火麒麟，他乳名单字一个“生”只有亲近的人会这么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