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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天办丧事真的很折磨人,幸好这些都是大房的长子长媳负责操办,他们二房的人只需要听安排就好。

陈翠带着几个孩子赶回来的时候,灵堂什么的都已经布置好,老太太的棺材是早就预备下的,已经装裹好入棺了。

孝服也由村里全可人缝制完毕,他们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身份穿上就好了。

陈翠身为儿媳妇,里外要穿两层孝衣,头上还要顶着孝帽,长平他们稍微好一些,但也要在衣服上罩一层孝衣。

就算孝衣都是粗麻所制,足够透气,可奈何天热啊。

这种天气,就算是什么都不做,穿着一身孝衣跪在地上一天也够受的。

灵前的火盆里纸钱一直在燃烧,往外散发热量和烟气,熏的人难受,更别提还要时不时的哭嚎,因此,陈翠身上的汗就没消过。

三兄弟跟堂兄弟们跪在另一边,陈翠旁边是周氏、月娘以及潭氏,岁岁也跪在她身边。

虽然这孩子哭不出来,可也要在这跪着充数,烟熏火燎的,岁岁的小脸热的通红。

潭氏的女儿因为太小就没抱来,陈翠也想让岁岁也去边上屋子带着,起码不用在这里让膝盖遭罪。

可周氏却讲:“弟妹啊,我孙女那是不会走没法跪下给她老奶哭灵,岁岁可是能跑能跳会说话了,要是让人知道她不给亲奶奶跪灵,将来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啊!”

陈翠:我闺女才一岁半,热的都快中暑了,我管它屁的名声!

“大嫂,我听说娘是因为被爹踹那一脚人才没的,是不是这样啊?”

陈翠没有再说让岁岁去边上歇着的话,反而提及了婆婆的死因。

其实,从接到老周氏的丧信开始,她就怀疑婆婆是死于那一踹之下,最大的可能是脾脏破裂。

就算是在现代,脾脏破裂的伤者如果没能及时抢救,生还的机会也很小,更不要说是古代了。

周氏闻言心里就是一颤,她如今最怕的就是被人提及这件事。

今天从医馆回来的时候,她在车上哭了一路,长兴也前头赶着车也是一个劲的抹泪,俩人刚一进村就被人看到了。

牛车还没进家门,她的哭声就先传进去了,这种拉长调子的哭法,不是家里死了人是不可能会有的。

当刘有粮听到儿媳妇哭的这个腔调的时候,心里就是猛的一惊,难道是……

等从儿媳妇嘴里确认了消息,和看到老婆子那依旧面带痛苦和不甘的面容,他直接晕了过去。

幸好村里的人都得到了消息,纷纷上门来帮忙。

刘有粮虽然醒过来了,却一时打击过大,头晕目眩的起不来身,只能躺着。

刘有才也带着儿子媳妇来了,再加上擅长主持红白事的柱子,还有热心的村里人,就算是没有刘有粮主持大局,老周氏的丧事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凡是需要拿主意的,就先问过周氏的意思,不需要主家做主的,他们就按常规的去办了。

派人去县城喊刘文德父子和二房的母子回来,采买丧事要用的东西,再让人带着刘文德去亲戚家里报丧,都是在一个下午完成的。

当然,丧事上人多嘴杂,免不了有人问起老周氏的死因,周氏一口咬定婆婆是得了急病去的,至于说是什么病,她就含糊其辞不愿多说。

当然也没人会在这个上头没眼色的多问,只是上午那场闹剧村里不少人围观,刘有粮把老周氏踹的躺在地上起不来,自然也有很多人目睹。

大家伙私下在底下偷偷议论,说那老周氏的死因可疑,说不得就是被刘有粮给踹死的。

周氏面对自家丈夫,自然是实话实说,反正死的是他亲娘,动脚的是他亲爹,至于该拿个什么态度出来,也是由他做主。

刘文德听了也是极为震惊,他没想到,自己亲娘的死会跟爹关系这么大,只是,娘人已经没了,不能再因为这而牵连爹的名声,那也太不智了。

“对外就说娘是得了急病去的,对谁都这么说,在长盛他姥爷跟前也别吐口风。”

刘文德沉默了一会,这么对周氏吩咐。

长盛他姥爷,就是周氏的爹,也是老周氏的弟弟,是周家现存的当家人,也是明天葬礼上最重要的宾客。

周氏听到自家弟媳妇对婆婆的死因提出质疑,还明确的说出了公公的作为,她心里也直打颤。

虽然这个弟媳妇原先性子和善绵软,可自从二勇没了之后,就变得刚强起来了,甚至几次和公婆对上都没落下风,周氏打心眼里啧啧称奇。

而她也由此领教了这陈氏泼辣和不要脸的一面,真怕她在这个关口带头找事。

虽然二房已经分出去了,可外人仍旧觉得他们根子上是一家人,要是自家人闹起来,那指定要让人看笑话的。

她作为长媳,是丧家事主,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了家里的颜面。

周氏只好妥协道:“弟妹啊,你别听外人胡咧咧,瞧我糊涂了不是,岁岁才一岁半呢,咱们大人都遭不住,还是让她去边上呆着吧,别在这熬了。”

陈翠这才把岁岁抱到隔壁屋子里,给她喂了点凉白开,把水壶和装有零嘴的小荷包都放在她跟前:“岁岁,你老实在这待着,千万别出去哈,娘一会就过来看你。”

岁岁可怜巴巴的揉着着自己的小膝盖,用力的点点头,跪在地上太难受了,她不想再跪着了。

因为天热,乡下又没有冰,时间长了尸身要有味道,所以老周氏停灵一天就得下葬。

次日,很多吊唁的宾客都来了,其中最重要的客人就是周大贵。

他不止是老周氏的弟弟,也是周氏的爹,是刘文德的丈人,是这场丧事的贵客。

可惜这位贵客并不是很安分。

他来了之后,一会嫌弃纸扎件太少,说应该给他姐烧几个小丫头伺候她,他姐为老刘家辛苦了一辈子,也该让她老人家在底下享享福。

还嫌弃吹手就只请了六个,说起码要请八个人才对,这样才够热闹排场。

就连早几年就预备好的棺木和装老衣裳,他也能挑出刺来,觉得亏待了他姐姐。

总之,周大贵在老周氏的葬礼上没少挑刺,最后在竟然趴在老周氏的棺材上嚎啕大哭,怎么也拉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