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还请慎重。”
李群这话一出,崔袖的眉梢下意识动了动,心中想着,那日在她寝宫,徐国公可并未表现出慎重吧。
李群当时所言,崔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想要帮她,连命都可以赌上的帮。
可如今又为何表现出这般?
崔袖知道,李群向来是一个刚正不阿,立身正直之人,凡事都有所讲究,对自己的约束也是一等一的高要求。
他不会允许自己做忤逆之事,也不屑于去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在京都城里,李群便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倘若是旁人这般独树一帜,定然是无法在这偌大的京都城中存活下去,可偏偏李群可以。
因为李群是徐国公,是国舅爷,更是陛下儿时的玩伴,如今的重臣。
他不同群臣深交,也是顺了陛下的心意,毕竟像徐国公这样有身份有能力的臣子,若是脾性再令人信服,那这皇帝之位陛下可就坐不安稳了。
李群性格孤傲些,陛下心中便能放心一些,有弱点的臣子才能好好活着,完美无缺的臣,陛下容不下,也不能容下。
“慎重?李群,你要本宫慎重。”
“那你可知你我如今在此见面,这个行为可不慎重。”
崔袖说着,抬起的眸光里闪烁精明,英气十足的轮廓中透露着咄咄逼人的冷气,这话说的,让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你既做不到慎重,凭什么要求本宫慎重?”
崔袖见李群没有反驳她的意思,她便又加了一句犀利的问话,她倒是要看看,李群是怎么想的。
其实崔袖心里也清楚,李群帮她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愧于她,可当年的局势,除非徐国公府谋朝篡位,不然她是非嫁李修怀不可了。
徐老国公是帮着先皇打江山的重臣,李群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尊师重教,忠君爱国,他不会为了儿女私情去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况且,那个时候徐老国公已经亡故,整个徐国公府的担子一下子就放在了李群的身上。
纵使他心中曾经动过反的念头,但是一想到徐国公府举家性命握在他手,这个念头便烟消云散了。
人的肩上一旦有了责任,做起选择来便要再三考虑,不能独善其身。
崔袖从来没有怪过李群的选择,若她是李群她也会这么选,若是为了儿女私情就叫这天下战乱再起,百姓流离失所,这样未免太过自私了。
即便他们能够在一起,那也不再有从前那般的快乐。
崔袖心知自己虽为女流之辈,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她明白凡事有先后,有轻重。
“臣来此,是为了正事。”
“见娘娘,也是为了正事,而非私事。”
李群的话掷地有声,他的眸光坦诚,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秽。
“嗷~为了正事?”
“那日徐国公您可是要把命赌上,为本宫做事的。”
“如今却又分的如此清晰。”
崔袖听着李群的话,她的脸上表情生动了些,笑容缓缓扬起,点了点头,心中有数。
“不知你所谓正事是何?私事又是何?”
崔袖原本是想直接和李群谈正事的,可这多年未有这样聊过了,如今能够和二十四岁的李群面对面闲聊,她倒是心生趣意。
崔袖犹记得,未出阁时,他们常常会这样聊天,有时在树上,有时在房顶上,有时是郊外,那个时候他们没什么拘束,聊得也是五花八门。
崔袖还是蛮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无忧无虑的,让人心驰神往。
李群感受到了来自崔袖的故意,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自从上次见面,他就觉得崔袖变了。
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变了,好像是多了一点点咄咄逼人的“油腻”。
兴许是在那乌烟瘴气的后宫里呆久了,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心思深了,这说起话来也是步步是坑。
“娘娘想要当太后,这是正事。”
“而娘娘觊觎臣,这是私事。”
李群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这正事与私事同崔袖说清,整个人的情绪稳如泰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可崔袖这边却很难做到像李群这般,她听到“觊觎”这个词后,脸上的表情何其精彩,要不是李群站在她面前,她都想抬起手指着自己。
然后开口道:“我吗?”她堂堂嘉贵妃娘娘,皇子生母,却觊觎朝中大臣,还是国舅爷。
她不要命啦!
他们都说李群为人正经,刚正不阿的,可崔袖却觉得李群这心眼子是一点也不少。
这话说出口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这卓尔不群的不仅仅指李群的人,怕是还指李群的心眼吧。
崔袖消化着,李群见状继续开口道:“替娘娘办正事,臣可以赌上命,决不食言。”
“若要臣以命谋私,也绝无这种可能。”
李群斩钉截铁的告诉崔袖,他不会同她有什么私情,做出给皇上戴绿帽子的大逆不道之事。
崔袖的面色缓和了些,没有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是说不过李群的。
李群在朝为官,这嘴皮子的功夫定然是修炼的很好,她若是用雕虫小技去斗大神,怕是最后输的什么都不剩了。
“行了,本宫知道了。”
“徐国公铁面无私,正义凛然。”
可有些事情纵使李群不想做,他也不得不做,因为事实的事情已经是事实,那便是他们有一个孩子。
这是铁打不动的定局,是他们任何人改变不了的。
大事未成之前,崔袖是不会将此事说出来的,因为她心中有所顾忌。
若是将来皇上知道那孩子是李群的,自然会想方设法的去试探李群,甚至不惜以伤害那孩子为手段,让李群上钩。
崔袖怕李群护着孩子,到时候出了差错,那很多事情就得前功尽弃。
谋划一件事情,必然牵扯千丝万缕的事情,李修怀实在是太多疑了,所以她不得不多算一步。
也希望未来李群知道的时候,不要怪她。
就像她没有怪他未娶之事一样,她对李群有信心,也必须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