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墙上,忠义军调平了炮口,对准了内城墙,双方距离在300步左右,完全在火炮的射击范围之内。
“蓬!蓬!”
硝烟弥漫,内城墙上土石纷飞,垛墙一堵堵被砸毁,连带着后面躲藏的党项士兵遭殃。无数的党项士兵被火炮打下了城墙,上面的擂木、滚石四散而飞,滚落而下。墙上的夏军们心惊肉跳,狼狈逃窜,苦不堪言。
震天雷爆炸声不绝。忠义军经过一番血战,终于清理了外城的残敌。他们并不再向前进发,而是在炮火的掩护下,向着内城墙中去。
一连炮轰了几轮,宋军终于登上了内城的南城墙。他们顺着城墙,架起小炮一路炮轰,狂甩着震天雷,很快就控制了整个的内外城墙。
外城的东北西三面,包括整个的内城,所有藏在民居里巷战的党项士兵,和宋军短兵相接,激烈的肉搏战就此开始。
不到小半个时辰,宋军之中,鸣金收兵声突然响起,刚刚突进内城南城门的宋军纷纷退回,所有的宋军都登上了城墙,留下内外城民居中一头雾水的西夏将士。
“宋狗的火炮怎么停了?”
“他们怎么退回城墙了?”
“宋狗也是死伤惨重,他们也受不住,你们看,等一会他们就会退兵!”
无论如何,内外城各处房屋中潜藏的西夏将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宋军的震天雷太过残暴,格杀也是毫不含糊,使得他们心惊胆战。宋军终于退回,这也让他们如释重负。
“不要松懈,搞不好这是宋狗的诡计!”
军官们个个面色凝重,并没有放松警惕。
“你们看,宋军好像搬了什么东西到城墙上,一箱一箱的!”
有夏军指着城头上,大声喊了起来。
“管他什么玩意,准备应战就是!”
“个人守好了位置,藏好了身子,多偷袭,少正面冲杀!”
城中夏军如临大敌,城头上的宋军也是忙碌一片。
一箱箱的火油瓶被运上了城头,一个个和后世啤酒瓶大小的火油瓶,纷纷发放到了士兵们的手中。玻璃瓶比震天雷长大,里面装有一斤左右的火油,封口用软木塞塞住。
许三看着眼前的内城,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大声喊了起来。
“所有人,准备!”
“扔!”
随着许三一声令下,宋军从内城开始,一个个火油瓶扔了进去,随即被射出的火箭和爆炸的震天雷所引燃。
城外,张虎带着亲兵集结成阵,直奔前面的嵬名安惠侧翼。
看到张虎的宋军到达,一部党项骑士脱离了本阵,呼啸着迎头而来。
双方距离太近,羽箭只射了一轮,宋军避开了党项骑士的大阵,向一旁游弋而去。而他们的手中,无数冒着白烟的铁疙瘩扔了出来。
后面一些党项骑士仍未察觉,前面的党项骑士惊恐地狂呼乱叫起来。有人想打马向前,有人不知所措,马群顿时乱成一团。
“通通”的爆炸声再度响起,烟柱腾起,尘土飞扬,惨叫声接连响起。
“再扔!”
张虎大声怒喝,点燃引线,纵马向前,奋力扔出,震天雷划出一条弧形,向惊慌失措的党项骑士头上飞去。
刚才党项骑士的一轮羽箭,就倒下了上百弟兄。也正是有这些兄弟们的牺牲,他们才能大幅度的杀伤对方。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让宋炎心头巨震,他抬头看去。看到前方党项大军的右翼,党项骑士们乱作一团,而他们周围,则都是滚滚的浓烟。
“弟兄们,破了夏虏的左翼!”
宋炎纵马上前,把面前的党项骑士捅下马去,带领着愈战愈勇的乡兵们,向前而去。
张虎等人的加入,使得他正面的压力骤然减小。此时见对方的右翼混乱,左翼党项骑士惊疑未定,都是击退左翼的好时机。
宋军锐气正盛,党项骑士也不落人后,有党项皇室的王爷亲临冲锋陷阵,两军都是奋勇当先,对冲之中,落马者络绎不绝,惨叫声此起彼伏,遍地都是伤者和尸体,鲜血把地面染成了红色。
这就是战争的本质。
“开炮!”
随着右翼炮兵的加入,宋军阵地上已经集结了600门大大小小的火炮。刘宏津一声令下,巨大的炮击声又接连响起,这一次对准的却是蜂拥而来的党项步卒。
连绵起伏的炮声震耳欲聋,200门弗朗机炮,300门重炮,100万其它小炮,无穷无尽的铁球和铁弹织成一片弹网,疯狂飞舞,向着叫喊而来的党项步卒砸去。
“开炮!”
不及看前一轮的炮击效果,刘宏津直接下令,开始第二次轮的轰击。
三万党项步卒,里面至少也有五六千弓箭手,一旦让他们到了阵前,对忠义军造成的杀伤可谓惨重。必须要在他们未到达大阵前,痛下杀手。
持续不断、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党项步卒已经是心惊肉跳,惊惶不已。被火炮击中的党项步卒,不是腿断骨折,就是浑身血窟窿,个个血肉模糊,惨状不忍直视。
人人都是面露惧怕之色。一些逃跑的党项步卒被砍翻、刺翻在地,其他的在军官的恐吓之下,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而来。
李察哥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悲壮。若是这样打下去,这几万党项步卒,到底还能够剩下几人?
“全部都散开,不要堆在一起!”
李察哥心急如焚,大声怒吼道:“冲上前去,这样才能击溃宋军!”
他的轻甲骑兵已经损失惨重,两旁的轻甲骑士们正在陷入苦战。若是不能快速的接近对方,这一仗真是要凶多吉少了。
火炮轰鸣,震天雷到处爆炸,骑兵的对面冲杀惊天动地,整个石门峡口的平原上,到处都是你死我活,舍生忘死的拼杀。
一排霰弹打过来,一个党项步卒被打得满脸血窟窿,偏偏又没有气绝,抱着脸在地上狂呼乱叫,周围的步卒都是惊慌不已。
一颗铁球砸入步卒人群,沿地面翻滚,趟出一条血路,余势未歇,砸在一名党项步卒的小腿,小腿骨折,步卒发出震天的惨叫声。
铁球、铁弹飞入党项步卒的大阵中,所到之处无不是死伤一片。特别是那些中了霰弹的步卒,身上全是血洞,无望地在血泊里挣扎。
“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李察哥皱起了眉头,砍翻了一名向后逃窜的步卒,大声狂吼道:“快速向前,冲击宋军大阵!”
党项步卒们心惊肉跳,一路躲闪着,藏在人马的尸体后面,硬着头皮向前。终于,有很多步卒靠近了宋军大阵。
一旦进入了50步的范围,党项弓箭手藏在尸体后面,对着宋军的大阵进行了攻击。
羽箭驰飞,震天雷爆炸声、火炮轰鸣声、双方你来我往,羽箭遮天蔽日,忠义军大阵不断有士兵倒地,忠义军的伤亡也渐渐大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长枪兵和炮手,由于没有盾牌的遮护,即便是有铁甲,也不断地有人栽倒,发出痛苦的嚎叫。
李察哥脸上终于舒缓了一些,他下马,躲在人马的尸体堆后面,指挥着战斗。
“弟兄们,藏好身子,好好的射杀这些狗日的,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李察哥大声喊道,张弓搭箭,射翻了一名宋军骑士。
“刀盾手护阵,炮手和长枪手后撤!”
眼看士兵的伤亡增加,李彦仙无奈,只有让大阵向后挪移,以便腾出空间,再想法对付这些党项步卒。
但一时之间,要移动炮车,防止对方骑兵冲入,大阵怎能妄动。双方你来我往,忠义军不断倒下,形势变得严峻起来。
本来是战果的尸体堆,现在反而成了对方凭借的堡垒。虽然在火炮和震天雷的攻击之下,对方的伤亡要多得多,但对方步卒人数众多,李彦仙可不想要有这样的交换。
张虎带人疯狂向前,狂甩震天雷,不断突进,沿途人仰马翻,血肉纷飞,硬是让他凿出了一条血路。
他抬起头来,四处观看,只见万军从中,一名党项将领全身亮甲,在党项骑士的簇拥之下,向前突进,距离自己不过五六十米之遥。
他用盾牌护住马头,回顾周围的将士,死伤大半,人人都是身上带伤。
“兄弟们,看清楚了,前面的党项将领!”
他大声咆哮道:“把身上的震天雷都给我砸出去!”
嵬名安惠正在指挥军士向前拼杀,忽然无数冒烟的铁疙瘩从空中直奔他而来。
“震天雷!”
旁边的党项骑士面如死灰,脸露惊骇之色。嵬名安惠心头一颤,一个铁疙瘩从侧面飞来,他下意识地用长枪一挡,却落了空,那铁疙瘩正落入了他的怀中。
“王爷!”
左右的党项勇士发出凄厉的叫声,纷纷上前,想要把嵬名安惠扑下马去。
“通!通!”
周围的震天雷和嵬名安惠怀里的震天雷几乎同时爆炸,现场惨叫声不绝,浓烟笼罩了嵬名安惠所在的周围。
嵬名安惠像遭遇了重击一样,整个身子跌落马下,全身血肉模糊,腹部更是一片狼藉。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黯淡。
“王爷!”
幸存的党项骑士跳下马来,飞扑上前,用身子护住嵬名安惠的尸体。
宋军士气大涨,震天雷雨点般往进扔去。覆盖在嵬名安惠身上的党项勇士们,被炸的死伤累累,却仍然不曾躲闪。
“将军,许三他们焚城了!”
李彦仙正要让掷弹兵上去,也借着尸体堆,进行一番轰炸,然后由刀盾手接战,下面的军士却指着远处的平夏城,大声喊了起来。
“晋王,你看,城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浓烟冒出?”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卒指着平夏城,惊恐地大声叫了起来。
李察哥心中一惊,赶紧向城方向看去。
只见平夏城中浓烟滚滚,火焰冲天,竟好似着火了一般。
李察哥怒不可遏,心焦如焚,他搭上几万将士性命所要保护的平夏城,就被宋军这样给烧了。
这样说来,城里的上万将士凶多吉少。
宋军,怎会如此歹毒?
“晋王殿下,宋军火器犀利,正献王他……阵亡了!”
李察哥眼前金星乱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