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喊她,声音带着京腔:“祝夏?”
祝夏循着声源探去,看见的是一位棕色长发的女孩子。
女孩子模样清纯,杏眼翘鼻,身穿淡橘色渐变的纱裙,裙尾真丝云纱堆叠,像早春初绽的一朵茶花。
“我还以为你在纽约,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周茉边娉娉婷婷朝祝夏走近,边打量她。
祝夏面不改色,平静说:“我也没想到会见到你。”
“和宋先生一块来的吗?”周茉四周张望,想找寻宋成煜的身影。
祝夏尚未启唇,眼熟的人影蓦地出现在视野里。那人正往她们这边走来。
“哟,这不是Sumer嘛。”商洵的固定开场白。
祝夏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商洵伸臂亲昵地揽住周茉的肩膀,低头看了眼周茉,又看向祝夏,眯起桃花眼问:“你们两个认识?”
祝夏和周茉没说话,商洵已经恍然大悟,声音满是玩味:“对了。你们都是京城人啊。”
祝夏悠悠道:“我们都是地球人,商少爷真幽默。”
祝夏和商先生认识?
周茉顿觉不可思议,但左右一想,以宋成煜的身份,把祝夏介绍给商洵认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和祝夏是初中同学,不过后来她跳级,我就很少再见到她了。”周茉跟商洵娓娓道来。
两人上一次见面是一年前在纽约偶遇。
周氏破产的第二年
“Sumer,原来我们这么有缘份吗?”商洵听完,语气轻佻地跟祝夏说。
周茉表情依旧是淡如菊,不见变化,似乎不在乎,也可能是习惯了。
“孽缘,不要也罢。”祝夏嫌弃道。
商洵哈哈笑两声,搂住周茉肩膀的手指玩弄着她的头发,“都是缘分。我们家茉莉公主下个月五号在港区艺术中心开音乐会,Sumer到时候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商洵指尖捏着一缕发,发尾轻扫周茉的脸颊,口吻暧昧:“宝贝,送两张票给Sumer。”
周茉立即低头从斜挎包里抽出两张VIp票递给祝夏,唇角轻弯,露出一对梨涡:“希望你和宋先生能一起来。”
“谢谢,但不用。”祝夏不假思索说。
连借口都不找。
周茉偏头看向商洵,征询他的意思。商洵眼神示意她直接放桌上。
周茉照做:“有时间就来,不来也没关系。”
“刚才说的宋先生是哪一位?”商洵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词,话是问周茉,目光却轻飘飘落向祝夏,“难不成是京城的宋贵公子?”
“是的。就是上次法国酒庄那位得主。”周茉说,“宋成煜宋先生。”
知道周茉和商洵的关系后,祝夏隐约明白是谁透露的消息。
现在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宋成煜不可能平白无故跟商洵说我的未婚妻叫祝夏。
“既然Sumer和别人有约,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商洵视线轻慢地扫过餐桌,腔调意味深长,“caprice可是港城最美丽的米其林餐厅,能把美丽的维多利亚港尽收眼底,是不可多得的拍拖约会场所……”
逢时,衣着整洁的经理走过来,恭敬地弯腰鞠躬:“抱歉,打扰一下。请问是祝夏祝小姐吗?”
祝夏正在听商洵给她科普,闻声愣了一秒,才点头:“是我,请问有事吗?”
“您先生嘱咐过,您来了直接请您到包间。”经理说。
祝夏:“……?”
您先生?
她什么时候有先生了,她怎么不知道?
周茉和商洵心里了然。
是宋成煜、她果然是宋成煜未婚妻。
商洵笑眯眯地看着祝夏,“我们也去用餐了,Sumer回见。”言罢,搂着周茉潇洒离去。
祝夏摆摆手,拿包的时候瞧见桌上的音乐会门票,思虑两秒还是把票塞进包内。
她跟着餐厅经理往包间走。包间是四四方方的雅室,半面窗户,观看维港视野极好。
餐厅雅室极少,不是有钱就能订到的,通常专供从政掌权的神秘大佬使用。
祝夏不用想便知是贺连洲订的。
虽说他没有从政,但他身边有很多从政的人。有几位权位极高的大佬很欣赏他,这种欣赏与世家背景无关。
譬如陆谦长官,再譬如更高一层的……
祝夏停止了思考。
那段记忆不算好……即便贺连洲第一时间把她摁在他怀里、捂住她的耳朵,她还是清晰听见了枪响。
不过也多亏了那段记忆,后来她在美国碰到持枪的动乱者,无比冷静,有条不紊地抢救病人。
caprice是一家法国菜餐厅,主厨敲了敲门,走过来询问吃的食材以及忌口。
祝夏告知他,她和贺连洲的忌口,随意选了几样食材让主厨发挥,再点两份招牌菜。
餐厅的酒很齐全,祝夏给贺连洲点了超级红酒musigny Grand cru,给她自己点的是甜酒chateaud' Yquem。
雨水如断线的珍珠扑在干净的窗户。点好餐,祝夏单手托腮,眺望薄雾笼罩的维港。
手机屏幕弹出新消息。
whatsApp,新的联系人。
周茉:「祝夏,我是周茉。」
周茉:「不好意思,我刚才说漏嘴了,你应该不希望在宋先生公开之前泄露你们的关系。向你赔罪。」
周茉:「不过你放心,商先生不是多嘴的人,他不会随意宣扬的。」
祝夏阅读完,正准备打字回复,包间的门陡然从外面打开。
她摁灭屏幕,放下手机。
祝夏转头看向步履稳健的男人,“你来了。我已经点好餐了,应该很快就能上。”
贺连洲点了下头,慢条斯理脱掉西服外套,侍应生接过挂在门口的架子上。
祝夏看着他坐下,拿盘中的湿毛巾优雅擦手。
她把自己点的菜一五一十告诉他,说我按照印象点的,你有其他想吃的菜可以再点。
贺连洲没拿菜单,轻撩眼皮看她,说了句我的口味没变。
经理带着侍应生来上菜,祝夏示意红酒给贺连洲,她要甜酒。
祝夏专心吃着法式鹅肝,啜一小口酒。香甜清爽,酒精度数不高。她端起酒杯,轻声说:“还是得谢谢你。”
贺连洲举起酒杯碰了下她的,嘴上却问:“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