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夏取出港币结账,边下车边接通电话。
她喂了一声,悦耳的声线从听筒传来,鼓噪耳畔,毫无损质地递入脑海。
“吃早餐了吗?”
“吃了。刚到医院。”祝夏进医院大门,有值夜班下班的同事跟她打招呼,她微笑地挥了挥手。
“身体怎么样?”他问。
“挺好的。”她一般是前两天会痛经,其余时间都挺活蹦乱跳的。
“今天值班吗?”
“不值。”祝夏似乎猜到他想做什么,又轻声道,“晚上我约了朋友。”
“吃饭?”
“嗯。”算是吧,肯定得先吃饱了再去酒吧厮混的。
“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祝夏想了下。“跟同事一块吃食堂。”她顿了顿,又道,“我很久没吃食堂了,我们医院的食堂味道挺不错的。”
浇灭了他大张旗鼓请客吃饭的念头。
电梯开了,祝夏走进轿厢,电话那头有片刻没传来声音,她看了看手机,通话还在继续。
信号不好吗?
待电梯停下来,祝夏走出去,“喂”了声。那边的男人才开口:“出电梯了?”
“嗯。”这耳朵这么好用吗?隔着网线都能听出来。
祝夏听到有人叫他,提醒会议要开始了。
“我去准备查房了,再见。”
挂断电话,祝夏看着手机屏幕,恍惚几秒。路过护士站,她从包里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递给值班护士。
“最近有什么情况吗?”祝夏问。
“患者一切正常。就是苏医生可能有情况。”值班护士凑近,悄声八卦。
“苏医生?”
“苏医生的一位小患者,她父亲是温文尔雅的律师。他们可能有情况!”护士眼睛发光。
苏微雯和蒋安屿?
“苏医生不是有丈夫吗?”祝夏听到佘怡护士长提起过,苏微雯和她丈夫是在医院实习认识的。
“啊,那个好几个月前就离了。”护士声音压得非常低,但又忍不住八卦,“苏医生丈夫嫌弃她母亲有哮喘,分居一年多,几个月前找到新欢就离了。”
祝夏第一次听说这事。
“祝医生,你好像变了一个人。”护士剥开一颗巧克力,看着她,笑说。
祝夏笑。可能吧。放以前,护士都不会跟她聊八卦。
“哪里变了,我们祝医生不还是心外一枝花吗?人美医术精湛,其他科室一有机会就跑过来看祝医生。”佘怡护士长换班,火急火燎赶过来,头发和肩头都沾了些许雨水。
“我说的可不是容貌,是气息!护士长,你不觉得祝医生笑容变多了,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吗?以前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都不敢搭讪她,最近隔三差五就过来和她偶遇。”护士有理有据道。
“不是说祝医生有男朋友了吗?还挺靓的。”佘怡低头整理东西,抬头问了句。
“上次接你下班的帅哥。”护士提醒。
“他不是。”祝夏说。
“那我们的男医生男护士们又有机会了。”护士笑眯眯。
祝夏笑笑,说:“我去换衣服,准备查房了。”
祝夏不在的时候,她带的三位实习生,划给了苏微雯和肖纪谚,她一回来,便又跟着她。
按照医院的安排,大概是会跟着她,直到她离开医院。
祝夏本人没有意见,三位实习医生胡茜欣和赵晔也没问题,但黎家逸觉得她都要走了,能学到的东西寥寥无几,就主动提出跟其他医生。
祝夏同意。
要走的人没必要强留。况且,他考虑的不无道理。
查了一半房,临时有一台紧急手术,剩下的祝夏交给两位实习生负责,她和手术团队的医护人员进了手术室。
近两个小时的手术有惊无险,祝夏出来的时候正好到午饭时间。
苏微雯给她发消息,让她结束了到食堂找他们。
午饭时间,医护人员陆陆续续地到食堂吃饭。祝夏顺着人群走来,肖纪谚率先看见她,站起来摆了摆手。
“手术怎么样?”
“有惊无险。”祝夏坐下来。她想起护士提到的八卦,不由得看了眼苏微雯。
“黎家逸到我这边了,不过后面的转正考核还是得需要你的评价。”肖纪谚对祝夏说。
“没问题。”祝夏应。
“黎家逸也在我这边待过,需要我写评价吗?”埋头干饭的苏微雯头也没抬。
“时间不足一个月,不用。”祝夏言简意赅。
“知道医院最近的最火的话题是什么吗?”肖纪谚手里的筷子敲了两下餐盘,“祝医生的神秘男友以及苏医生的患者家属。”
“假的。”
“假的。”
祝夏和苏微雯几乎同时否认。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弯眼轻笑。
“一个普通朋友。”祝夏夹了块时蔬,慢条斯理地说。
苏微雯不停干饭,声音含糊:“那个小女孩两年前就是我的患者,她父亲是白院长介绍的,我们的接触只限于病情。”
祝夏吃到一半,手机忽然响起来,一看是重症监护室的呼叫,马上接起来。
“我现在回去。”祝夏起身就往回走,手指指了下餐盘,示意他们帮忙收下,肖纪谚比了个手势,表示oK。
祝夏加快脚步往病房去……
等病人情况稳定下来,祝夏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扯了下领口,让呼吸更顺畅。
护士给她递来一杯水,她喝完休息了会儿便回办公室。
她走到门口,佘怡恰好过来,塞给她一小盒蛋糕。
“我儿子过生日,见者有份。”
“生日快乐。”祝夏接过,进了办公室,听到外面传来埋怨声:“护士长你偏心,我怎么没有份?”
“见者有份,盲者没有。”佘怡说,“小病人离开病房,你都看不见,还好意思说?”
护士长语气虽然严厉,但还能听出来一种年长者、带着阅历的无奈和督促激励。
……
是夜,雨已歇。
霓虹光影下,积水路面浮现水光涟漪。法拉利一路从医院开到兰桂坊,轮胎碾过地面,溅起水花。
祝夏和林嘉月到达酒吧时,舞台乐队正在唱粤语歌,氛围轻松,灯光柔和,并不喧闹。
“李柏泽在一楼找了个好位置,他在……”林嘉月梭巡一圈,“在那里。”
祝夏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目光却蓦地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