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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并不知晓,柳兰昭的这番言辞,更多是出于对他安慰的考虑。

楚王府带给她的创伤,又岂是轻易能够释怀的?

“解除婚约之后,你有何打算?”

戚璟衍关切地追问。

柳兰昭的目光转向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眼神中流露出母性的温柔:“先回娘家吧,这肚子也瞒不了多久,早晚得有个妥善的安排。”

戚璟衍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柳兰昭一时语塞,她从未认真考虑过与戚璟衍的未来。

片刻的沉默后,她竟突然跪倒在戚璟衍面前,这一举动让戚璟衍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欲将她搀扶起来,但她却坚持跪着,戚璟衍只好无奈地收回了手。

“你这是为何?”

戚璟衍满脸疑惑,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而又令人心疼的女子。

“臣妾恳求皇上一个恩典。”

柳兰昭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仿佛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穿透了宫殿的沉闷与寂静。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决,那是一种母亲为了孩子愿意付出一切的光芒。

听了这话,戚璟衍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波澜。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满载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意外的惊喜,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他紧紧地盯着柳兰昭,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寻找那份隐藏于话语背后的真正意图。

柳兰昭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当日我以医术为交换,助您摆脱了那纠缠已久的头疼顽疾,而您则承诺,事后将一切恢复如初。”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依然清晰有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重量。

“如今,我只求陛下在头疼之疾痊愈后,能够应允我一个请求——允许我带着腹中这块骨肉,远离这皇权斗争的漩涡,让他在一个平凡的世界里成长,绝口不提他的皇家血脉。请陛下成全我这份卑微的心愿。”

柳兰昭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那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孩子深深的担忧。

戚璟衍闻言,脸色微变,眉宇间凝聚起一团疑惑:“你这话究竟是何意?”

他的心中原本以为柳兰昭所求不过是一个名分,一个在后宫中的立足之地,却未料到她竟提出如此出乎意料的要求。

柳兰昭苦笑,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陛下,我深知我腹中孕育的是您的第一个血脉,皇族血统尊贵无比,不可轻易示人。但对我而言,他不仅是皇族的继承者,更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温暖与依靠。未来,您定会儿女绕膝,而我,仅此一子。失去他,等于剥夺了我全部的希望与光明。”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哽咽,继续道:“自幼失恃,父亲又疏于关怀,亲情于我而言,不过是书页间的传说。婚姻更是如同一场冰冷的交易,无爱无情。今后,我只愿与我的孩子相依为命,平淡度日。请陛下慈悲为怀,成全我们母子,勿使我们骨肉分离。”

戚璟衍闻言,脸色骤变,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斤:“何时,我有过让你们母子分离的念头?”

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以及一丝被误解的痛楚。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上前,强硬却又不失温柔地将柳兰昭扶起,让她坐于自己的怀中。

他的动作中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也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柔情。

戚璟衍一手轻轻抬起柳兰昭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那双眼睛里燃烧着不容置疑的火焰:“我从未有过让你们母子分离的想法,你腹中所怀,乃是我血脉的延续,我怎会忍心让他离我而去,更不会放任你独自离去。”

柳兰昭一脸愕然,显然未能完全理解戚璟衍的意图:“陛下这话……”

“你,我志在必得。孩子,同样是我的骨肉,我怎能割舍?至于其他子嗣,即便有朝一日降临,也只会是你我共同的结晶。你以为我会与他人诞下子嗣吗?”

戚璟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因柳兰昭的误解而不悦,他下意识地加大了握着她手的力度,直至注意到她下巴因压迫而泛起了红晕,才缓缓松开,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臣妾愚钝,实在不解陛下之意。”

柳兰昭满脸困惑,语气中透着急切,“臣妾的身份低微,本就与这金碧辉煌的皇宫格格不入,更何况这孩子是在我还身为世子妃时怀上的。一旦此事泄露,外界将会如何看待陛下?臣妾不愿因一己之私,而玷污了陛下的名声。”

柳兰昭心中五味杂陈,她感到戚璟衍的决定近乎疯狂,这与她所认知的常理背道而驰。

她从未幻想过成为后宫中的一名嫔妃,如果命运非要如此安排,她必须为自己和孩子另谋出路。

然而,戚璟衍的回答却出乎她的预料,他紧紧拥抱着柳兰昭,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所说的,皆出自肺腑。你是我的人,自然应当伴我左右。你所顾虑之事,我自会设法解决。”

“你先回府中静养,待时机成熟,我自会接你出宫。暂时委屈你作为我的外室,但请相信,我必将尽快安排妥当,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我的伴侣,与我并肩同行。”

柳兰昭震惊得几乎无法言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戚璟衍的提议,无疑是颠覆传统的惊世骇俗之举,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与决心?

他是否真的失去了理智?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柳兰昭刚欲开口反驳,却被戚璟衍轻轻以指按住唇瓣,阻止了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无需多言,我并不想听到任何拒绝的声音。决定已下,你只需安心准备便是。”

戚璟衍的语气坚定如磐石,不容任何质疑与动摇。

柳兰昭最终选择了沉默,但内心深处却如狂风巨浪般汹涌澎湃,思绪万千。

她深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困境,单靠沉默已无法解决问题,必须寻觅一条出路,方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宫廷斗争中保全自身。

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座用权力编织的华丽囚笼,其中的每一砖一瓦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束缚与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