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建业农场,往年那收成虽说也能糊口,但哪能跟今年比呀。”
“今年这地里的庄稼,就跟比赛似的,一个劲儿地疯长,粮食满仓,果蔬满园,那可真是大丰收啊!”
“最重要的是,今年还开办了十里八乡闻名的人民供销合作社。”
说到这儿,赵书卓微微顿了顿,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强忍着激动的情绪。
再次将目光聚焦在王建国身上,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
“这份天大的功劳,说到底,还得着重感谢建国啊!你没来之前,咱们守着这农场,每日里就知道埋头苦干,累得腰酸背痛。”
“可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是你带着一身的本事、满脑子的主意大踏步走进来。”
“给咱这一片黑土地、给咱这些土生土长的庄稼人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希望之光。”
“打从你来了,咱们学会了新技术,搞起了新种植,再也不用像从前那般,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苦苦盼着老天爷赏口饭吃。”
“这一路,多亏有你,来,咱干了这杯,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好年景,也敬咱们越来越红火的未来!”
说罢,赵书卓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却似化作了一腔滚烫的豪情。
王建国与何雨水对视一眼,眼中同样是感动与振奋,纷纷举杯,一饮而尽,屋内瞬间被欢声笑语所填满。
昏黄的灯光悠悠洒下,将屋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温馨又略带感伤的光晕之中。
赵书卓坐在那儿,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弯了下去,像是被岁月的重负压垮,又似是沉浸在了回忆的洪流里难以自拔。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悠远而迷离,像是穿透了眼前的空气,望向了遥远的过往。
随着思绪的翻涌,眼眶里慢慢就泛起了一层晶莹的泪光,起初只是星星点点,仿若清晨草叶尖上摇摇欲坠的露珠。
渐渐地,泪水越聚越多,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微微仰起头,试图不让眼泪滚落,可那倔强的泪珠还是一颗接一颗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在灯光下闪烁着。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降低了些许,像是怕惊扰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又仿佛是被心底涌起的悲伤哽住了喉咙。
那话语从他口中轻轻吐出,带着一丝颤抖,一丝哽咽,却依然清晰地传递出了深藏其中的哀伤。
“这也是自我父母去世,大哥离家出走以来……”
说到这儿,赵书卓的声音猛地顿住了,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说道。
“那些年,每到过年的时候,别人家都是张灯结彩、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可我呢,回到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四面墙壁陪着我。”
他的眼神里满是落寞,抬手轻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手指微微颤抖。
“那时候,我总是早早地关上灯,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心里空落落的。”
“感觉这年味儿都和我没了关系。我时常在想,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停顿片刻,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王建国和何雨水身上,眼中的悲伤渐渐被感激与温情取代。
“但今年不一样了,建国,雨水,是你们俩来到了我身边。”
“咱们一起在农场里劳作,一起为了丰收努力,一起把这个年过得红红火火。”
赵书卓说完,匆匆忙忙地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还在不断涌出的眼泪,像是要把过往的悲伤全都拭去。
紧接着,他紧紧握住手中的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喉咙滑下,辛辣中带着一丝甘甜。
如同此刻他复杂的心情,既有对过去苦难的告别,又有对眼前温暖的珍惜。
那杯酒下肚,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似是下定决心要和过去彻底决裂,向着新的生活大步迈进。
赵书卓那饱含着往昔心酸与多年孤寂的一番倾诉,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王建国的心。
一时间,王建国只觉千头万绪涌上心头,竟不知该从何处开口安慰才好。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因这份凝重而变得有些黏稠,灯光摇曳,似也在为王建国的纠结添上一抹暗影。
王建国微微垂首,目光落在桌上那满是岁月痕迹的木纹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那些试图尘封在心底的伤心过往,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他轻咳一声,打破了片刻的寂静,声音略带沙哑,却透着一股想要驱散阴霾的坚定:
“书卓哥,你可千万别再伤心了,你看看这些年,你一个人扛下了多少事儿。”
“把农场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带着乡亲们过上了好日子,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说着,王建国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丝无奈与自嘲,望向赵书卓,继续说道:
“你再瞧瞧我,打小就没了父母,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闯荡。那时候,日子过得可真难啊。”
“吃了上顿没下顿,常常为了一口饱饭,跟人抢活儿干,哪怕累得直不起腰,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王建国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拼命挣扎的日子:
“好在我命不该绝,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总算是混出了些名堂。”
“本以为苦日子到头了,能过上安稳日子了,谁知道,这世道险恶啊……”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甘。
“遭了奸人陷害,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名声、地位、财富,全都化为乌有,还差点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