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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闻年,你对我有情?

当钟建勋亲眼得见,城外婺军军阵之中,推出了那熟悉的攻城弩车,钟建勋就知道全完了。

庆国失利丢失了攻城战车,如今宗延黎用这缴纳来的攻城弩攻城,庆国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花费了无数心血建造而来的战车,如今成为了对着他们的工具。

宗延黎一身铁甲端坐战马之上,手中狼阙长刀出鞘,发号施令:“攻城——!”

这一场的攻城之战没什么谋略计策,也没有阵前斗将,就是最原始的号令兵马攻城夺旗。

庆国本就军心不稳,那庆国军队无法得到更好的军资粮草支持,守关根本守不住多久,宗延黎攻势惊人,如今又添了天雷军符嘉石,更是勇猛无比。

从攻城到破关不过短短三日,宗延黎便轻而易举率领大军攻入了庆国边防。

钟建勋自觉难敌,在破关前半日已经收拾行囊卷铺盖走人了。

他与袁横那等守军可不同,钟家是氏族,家族势大即便是现在穷途末路,却也不是非死不可,自然是保命为先。

钟建勋这个主将都走了,那关内守军哪里还有什么战力,城关被冲破之后,没两下就缴械投降了。

“将军,城内粮仓简直比我脸都干净!”占据城关之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搜刮敌军军资物资,结果匡行权带着人进去逛了一圈,看着那空荡荡的粮仓简直惊呆了,瞧着地上都生灰了,可见是许久没有存放进去粮食了。

“我去问过了,军粮已经三个月没运来了,都紧着前线将士们。”裴良匆匆而来说道:“补充来的粮食,每次送来就分干净了,自然是一点存粮都没有。”

“这些守军将士过的都是缩衣减食的日子。”裴良略微叹息说道。

“看来当下庆国的局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艰难。”宗延黎略微扬眉说道:“如此或许攻入庆国都城,也费不了多少兵力。”

宗延黎安排人布防,以免庆国得知边城被破,转头集结兵马再杀回来。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是布防是必然要做的。

晚间,主营之中宗延黎端坐首位,下方众人齐聚一堂,面前放着的是庆国的大致地图。

“自城关入内,有两个方向可攻入庆国都城。”宗延黎撑着桌面,看着面前的地图,伸手指了指说道:“这边靠近泉海,河道沟渠多,自汇平一路往西走,绕过山新州便直达庆国都城了。”

“而另一边倒是更近,连过三关便可抵达皇城。”宗延黎转头说道:“若说有什么,便是这三关不是能轻松攻破的关隘。”

“诸君以为当从哪侧攻入?”宗延黎抬眸询问道。

针对这两个方向,大家各有论述。

一时之间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从庆国国情来看,又从我军现状来论,最后根据时间气候变化,最后得出最适合行军进攻之路。

破三关而入皇城。

这三关分别为罗上关、姚安关和宝奉关。

三关守军都是庆国重甲之师,守关之军也是断不能轻视的。

夏至已过,暑气渐起。

夜风里吹来的蝉鸣甚是响亮,关内将士们几乎都歇下了,宗延黎却丝毫睡不下,便起身出帐走去了庆国边城的城墙之上,回过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

闻年从马厩回来,就看到了宗延黎那站在城墙上的背影,无论看多少次他都为此着迷。

“将军。”闻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宗延黎回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宗延黎略微扬眉看着他。

“见将军一人在此,故而过来看看。”闻年垂首应着。

宗延黎笑了笑没说什么,她并未打算疾行攻城,而是在关内暂且歇息几日。

最主要的原因是,军中的将士们需要宣泄。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战争兵器,如此猛烈的攻势之下,攻入关中,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若连最基本的休养都不给他们,军中很容易滋生事端。

宗延黎御下严苛,却又最是宽容。

她绝不准允兵卒攻入城中之后,行烧杀抢掠等恶行,即便是对待战俘都有自己的规矩,不容许半点虐杀之举。

之前与晋国对战,攻陷敌营好歹还能收获军资粮草得以瓜分了。

而今这庆国边城之中却是什么都没有,宗延黎在此停歇几日,暗中叮嘱匡行权等人,若帐下兵卒欲入城中寻欢作乐,也得给她好好遵守规矩。

强买强卖的事儿做不得,若有人胆敢仗着自己欺压百姓,强迫妇女,她斩的可不是区区一颗头。

匡行权等人深知宗延黎的脾气,自然不敢轻视,对御下部卒都是再三叮嘱。

这庆国之中自然也有那等寻欢作乐的地方,甚至都不要用钱,只需要拎着一袋粮食去,都能叫你爽上一番。

虽然很残忍,却又无比真实。

整日鏖战在如此血腥残忍的战局之中,无论是身还是心都需要宣泄,宗延黎深知其中的道理,她不会对此有什么指责,只要求你情我愿,不可伤人,即便是对那些干这行的女子也该有尊重。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将军在想什么?”闻年侧眸看向她,低声询问道。

“只是有些累了。”宗延黎略微叹息,眼底的倦色浓郁,两世征战那么她所需要的宣泄之处呢?

闻年想靠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

只站在她的身侧凝神望着她良久未动。

宗延黎转过身来轻声道:“回营吧。”

行至营帐前,宗延黎正要入内,就听闻年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将军可要我相伴?”

宗延黎掀起帘帐的手一顿,微微侧头看向闻年,那站在她身后的闻年眸色微深,高大的身形在月夜之下似乎都显得有些模糊了,深邃的眼底似有几分炽热。

宗延黎好似没听见似的转回头进了帐中。

闻年看着那放下的营帘,忍不住攥紧手敛下了眼眸。

“进来。”就在闻年转身欲走的时候,营内传来的声音却是让他眸色骤然亮起。

营内宗延黎背对着闻年取下了头盔面甲,露出了面具下那张略显疲态的面容,她回首眯眼盯着闻年看,眼中神色含着几分审视和打量,而后张开手臂道:“卸甲。”

闻年走上前来为宗延黎卸去甲胄,解开锁扣的时候,闻年忍不住垂眼看着面前漠然闭着眼的宗延黎。

每一次得见她面具下的容颜,他都忍不住细看,好似这样就能更为真切的感受到她……

沉重的甲胄脱下,宗延黎也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宗延黎一边擦手一边在旁坐下,略微抬眼端看着眼前的闻年,好半晌才开口道:“你对我有情?”

闻年一愣抬眼看她,张了张口竟是觉得无端的紧张可怕。

“若我说有,将军会让我走?”闻年盯着她询问道。

“……”宗延黎将手中的帕子丢开,略微皱眉看着闻年说道:“闻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这身军甲我脱不下来,有太多事等着我做,我更无心儿女情长之事,你可明白?”

“我不在乎。”闻年深吸一口气道:“我既追随将军,便没想过别的。”

“若有朝一日天下一统,再无战事,尔等解甲归田,你……”宗延黎略微皱眉道。

“我已无家可归,自当跟随将军左右。”闻年回答的平静且自然。

宗延黎沉默了,她略微抬眸看着闻年说道:“我不管你做何想,在军中绝非是感情用事的地方,若有朝一日你误了军情,我照杀不误。”

宗延黎站起身来,对着闻年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

闻年走出帐外,看着帐中灭去的灯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闻年真的以为宗延黎会直接把自己调离。

她并未这么做,或许……

也是心中有他吧?

闻年思及此处心下忍不住有些激荡,平复良久默默走回了自己帐中,而那主帐内的宗延黎,双手枕在脑后,却是毫无睡意。

闻年所表露出的情绪其实非常的细微,甚至如果不去细究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至少在今天之前宗延黎全然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她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处理这些,她觉得根本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是……

人的情感是最难以自控的东西,闻年他再怎么藏匿也会泄露出来。

宗延黎既是察觉到了,就不能忽视。

故而将人叫入帐中再行仔细观察试探,最后完全确定。

次日醒来一切如常,宗延黎难得没有穿军甲在帐外练刀,蒙奇等人过来的时候,见到宗延黎甚至都有些恍惚,真是许久不见自家将军的面容了。

詹皓月更是吓了一跳,看着宗延黎有些欲言又止的。

“如此震惊做什么?”公孙璞呵呵一笑说道:“若非是因为那男生女相的样貌,大将军何故无论严寒酷暑都戴着面甲?”

“男生女相啊……”詹皓月大大松了一口气道:“我还道是位女将。”

“想来也是不该,将军如此威猛厉害,哪来的女子有这等力气。”詹皓月默默说着,想来也是宗延黎顶着这样一张脸在阵前领军,实在有失威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