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带来一阵阵寒意，即便有神明的结界护体，卓妍爱还是感觉自己冷得快要流鼻涕。
原本平静的河底泥沙开始翻涌，这意味河水再次波动起来，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应该有什么在靠近。
第六感告诉她，危险在靠近！
卓妍爱急切地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把你们都救出去？”
“我的灵魂被永久的禁锢，没有主人的允许永远不能离开。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弱点在哪儿，你们杀了我，带着你的朋友离开就好。”
“啊？！”
庄昭琦语气平淡地说着令人绝望的话语，卓妍爱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方早已看淡了生死，只恳求道：“答应我，查出害我的人，帮我报仇！”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卓妍爱隐约回想起这位学妹的模样，她有着明媚大方的长相，自信开朗，充满朝气。
庄昭琦已经死过一回了，再死一次，她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带着那么多的困惑与不甘。
她还那么年轻，人生甚至还未开始。
想到这些，卓妍爱不由得红了眼眶，实在于心不忍。
“河神正在朝这边移动，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先救人！”
“啊啊啊——”
庄昭琦不受控制地咆哮起来，她的身躯逐渐显现，瞬息之间就变成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红色水鬼，半透明肚子里还装着那四个人。
“杀了我，不然我会把他们献祭给河神！”
庄昭琦痛苦不堪地挣扎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体不受意识所掌控。
那一日，早上开开心心地告别了妈妈，她却在上学的路上毅然决然地跳进了河里，兜里还揣着妈妈给她买的牛奶。
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真的好不甘心！
妈妈一定会自责，怪自己没有足够关心女儿，没能察觉到女儿有情绪问题，女儿才会想不开轻生。
可事实不是那样的啊！！她不是自杀！她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她怎么会丢下爸爸妈妈突然去死呢！！
“我好恨！！！”
庄昭琦毫无血色的面容变得扭曲，汹涌的的泪水从眼底滑落，悄无声息地与河水融为一体，眼神也慢慢变得空洞。
“她的怨气变重了！”
怨气变重意味着阵法的能量变强，河神之眼将会完全打开。
赵世子拔出手里的剑，抬眼看向女鬼左边脸上那红光闪烁的三个数字。
604——这应该就是她给的提示，依靠怨气无限重生的女鬼的弱点。
像是受到召唤一般，一只没有鼻子眼睛，宛如一滩肉泥的庞然大物骤然从河底冒出，山呼海啸地朝他们这边奔来。
“堂弟，快！破坏阵法！！”
阵法是连接鬼蜮与现实世界的通道，一旦让河妖进入阵法当中，赤心古镇将会重现千年前的妖怪。
张家两位世子奋不顾身地挡在河妖身前，想要阻止它前进，可是他们灵力的损耗得太快，体内残余的神力已经不足以立刻斩杀妖魔。
河妖显然也不把这两小神仙放在眼里，它忍着痛挥开他们，扑向庄昭琦肚子里“祭品”。
“殿下！”
赵世子没有任何犹豫地一剑刺向庄昭琦，卓妍爱心里“砰”的一声，像被石头砸进水面泛起一阵涟漪。
无边夜色中，庄昭琦一声不吭地缓缓倒下，她像是感应不到痛，任由一道伤疤顺着她的左脸一点点裂开，从脖子裂到腹部。
“噗通”几声，那四人相继落入水中。
女鬼的身影由红变粉，由粉变白，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变成透明的，像气泡一样破开，变成水雾一点点消失在河面。
在她消失之前，杀死她的神明轻启薄唇，“你的主人是谁？”
那是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存在，庄昭琦只能恨恨道：“画中人。”
“我会帮你报仇！”
即便如此，神明还是许下承诺。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地说出每一个字，让人感觉到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量。
女鬼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
卓妍爱手脚冰凉地看着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思考，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就像普通人的一生，看似由自己做主，实则被命运推着往前走，毫无商量的余地。
“小爱，上船捞人啊！”
张大世子反应迅速地从河妖口中把人牲救出来。
“嗷嗷嗷！！”
到嘴的饭被抢了，河妖指着他就是一顿口吐芬芳，张大世子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听不懂，河妖气得不管不顾地跟他拼起命来。
卓妍爱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为庄昭琦难过的时候，得尽快把河里那四个不省人事的给捞上来，不然又要多四个水鬼了。
趁着赵世子和张世子合击妖怪，河妖无暇顾及这边，卓妍爱奋力朝张二世子划着的那艘小船游去。
***
“阿嚏”
“阿嚏”
“阿嚏”
安静的夜晚，打喷嚏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爱，他醒了！！”
“？？？”
刑跃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四张熟悉的女人脸。她们一个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地盯着自己，看起来十分瘆人。
“啊！”
刑跃吓得尖叫一声，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紧自己，惊惶四顾道：“你们干嘛？！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明明记得他们在泡温泉啊，怎么泡着泡着跑河边来了？
这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河边，他一个肤白貌美的男孩子，要怎么保护好自己？！
“这是几？”卓妍爱比出两根手指。
“耶？二？”
“我是谁？”
“小爱学姐，大晚上的玩你问我答，学姐好雅兴！我不会是喝多了跟你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被你们弄到这儿来的吧？”
有那么一瞬间，刑跃几乎怀疑自己喝断片了。
确定他没事，三魂七魄还在，卓妍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经过一场恶战，世子们成功把河妖赶回去“冬眠”了。
不过，他们自己也累的够呛，灵力是“一滴”也没有了，他们一将卓妍爱带回人间就跑神像里睡大觉去了。
幸好离开鬼域后，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黎娇娇她们醒得也快，问清楚前因后果便帮着她把船划回岸边。
“走吧，回去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卓妍爱不愿多说，一连打了几个呵欠后，头也不回地往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