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芸很是不解,为何徐承影这一路上跟逃命似的。
现在有了户贴和路引,身份的问题算是解决了,遇到盘查也不必像以前那般担惊受怕,至于这么紧张吗?
又想到那天早上,他回客栈的时候,那副神色慌张的样子……
虽然他一直没有说,但是可以猜得出,那个晚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唉,也是难为他了!
越往西走,越是偏僻,大多数地区人烟稀少。
这也说明向西走的选择是对的,锦衣卫在回京的路上设卡拦截,却想不到自己竟会反其道而行之。
不得不说,徐承影这人挺聪明的,自己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
不知经历了多少个日夜,穿过广西,进入云南,又穿过云南,来到四川。
这一路上,除了白天赶路,到了晚上或者雨天,徐承影便抽出空来教妞妞识字,关于儿童启蒙读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字经。
从“人之初,性本善”开始,每天认六个字,妞妞刚刚接触读书认字,却学到很认真,不知不觉,已经认了有三百字了。
每次在徐承影教学的时候,纪芸便默默站在一旁,端茶倒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自己没读过书,却深知读书识字的重要性,特别是对妞妞而言,他的身份特殊,现在读书已经有些晚了,必须更加刻苦才行。
嘉定府,威远县。
妞妞已经睡下,徐承影将外衣脱去,也准备睡了。
“徐公子!”
“嗯?”
“你觉得妞妞学的怎么样?”
“挺好的,很有天分,也很努力。”
“那……你能不能……”
徐承影感觉她有些奇怪,便直截了当说道:“纪姑娘,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我也说不好,就是……能不能给他教授一些高深的学问。”
“高深的?”
“对,我见你每日教授三字文,认字应该是够了,只是人们都说读书明理,你也要考虑给他教授一些高深的道理了。”
徐承影突然笑了,摇着头说道:“你这话就不对了,三字经也是很高深的学问。”
纪芸脸色疑惑,问道:“就那些读起来三个字三个字的,跟童谣一般,有什么学问?”
“三字经虽然看起来简单,可是其中蕴含大道理,比如说,‘人之初,性本善’到‘人不学,不知义’讲述的是学习的重要性,让人知道为何要学习,‘为人子,方少时’至‘首孝悌,次见闻’是说要懂礼仪要孝敬父母、尊敬兄长……”
纪芸越听下去越是困惑,怎么如童谣一般的三字文还能解释出这么多大道理?
“……要重在礼仪孝悌,端正孩童们的思想,知识的传授则在其次,即‘首孝悌,次见闻’。训导孩童们要先从小学入手,即先识字,然后读经、子两类的典籍……你等下啊,我喝口水。”
“那个……”趁着这个空隙,纪芸赶忙说道,“你别说了!”
徐承影下床喝了口水,回头说道:“这才刚开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睡觉!”
徐承影郁闷地回到床上,嘟囔道:“奇怪,不是你让我说的嘛!”
“快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说起赶路,”徐承影又坐起来,说道,“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两千里路,现在该往北走了!”
“往北?”
“走汉中,西安,太原,大同,然后转向东就能回到京师了。”
“那……还有多远?”
“估计还要走四千里。”
“四千里?多久能到?”
“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顺利的话,至少也要三个月。”
“希望这三个月平安无事,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说到意外,我们现在确实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纪芸顿时紧张起来,问道,“什么问题?”
“我们没钱了!”
纪芸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想想,这一路上多亏了田青身上的宝钞,当初自己还嫌弃的不行,实际上却是这笔钱帮了大忙。
一直以来,花钱的事都是徐承影在办,以至于自己甚至都没有在意这一路的开销。
现在钱花完了,接下来还有至少三个月的路程,怎么办?
思来想去,她还是做出决定。
“钱的问题……我来解决!”
徐承影问道:“你解决?有什么好办法?”
纪芸起身穿上外衣,说道:“别问了,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你不会是想……”
徐承影大致猜到她想要做什么,半夜三更,一个会武功的人去搞钱,还能怎么搞?
“总之,你别管了!”
“等一下!”徐承影拦住她,说道,“钱的事还是我来想办法吧,你这么做……不合适!”
“那些大户人家平日里没少剥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现在遇到困难,找他们借点银子怎么了?”
徐承影也是大开眼界,去偷人家的钱,还能说的振振有词!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有任何冒险的举动,毕竟护送妞妞回京才是头等大事,万一出现点意外,耽误了正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纪芸皱眉道:“若非如此,如何能弄来银子?”
徐承影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说道:“现在身上所剩不多,这几天先省着点花,路上我再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如趁现在……”
突然,外面穿来一阵喧哗,纪芸立刻起身,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刀,这才想起自己的刀早已断在贺县外的破庙中。
“别急,先看看情况!”
徐承影刚披上外衣,门就被撞开了,呼啦啦冲进来三名官兵。
这……难道刚才偷钱的计划泄露了?
不对啊,我们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又没有付诸于行动,这也要抓人?
妞妞从睡梦中惊醒,纪芸赶忙将他搂在怀里。
为首的一名官兵四下看了看,然后说道:“有人状告你们冒充圣教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跟我们走一趟吧!”
徐承影面带微笑,从容道:“几位官爷,搞错了吧?在下从来没有招摇撞骗,也没听说过什么圣教。”
“还狡辩!”那名官兵说着话,两步走上前来,说道,“如今圣教使就在县衙,尔等还不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