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阿宽正在喝粥,突然停住。
老朱拿出一封公文,说道:“昨日发生之事,我已经写好文书,你即刻进城,交到县衙。”
“那你呢?”
“我要出一趟远门。”
“出远门?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朱的神情略显惆怅,说道:“很难说,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阿宽很是诧异,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
“那好吧!”
阿宽也没再说什么,这么多年,他对老朱的话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
“那我走了!”
说完,阿宽拿起文书,向外走去。
老朱随即站起身来,将他送到门外。
“阿宽!”
“嗯。”
“路上小心些!”
“好!”
走了几步,阿宽回过头来,说道:“我听六哥说过,他来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
阿宽口中的六哥是以前的驿卒,三年前患了恶疾,这里地处偏僻,医疗条件有限,最终不治身亡。
老朱点点头,说道:“对!”
阿宽迟疑了一下,又问道:“有十几年了吧?”
老朱缓缓说道:“天顺元年,至今已有十八年了!”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像你这样的人,为何会来驿站当差?”
“因为……唉!”
老朱突然叹了口气,说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阿宽又说道:“老朱,你跟我说实话,你还会回来吗?”
老朱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了!”
阿宽也回了个笑容,朝着老朱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徐承影和纪芸站在老朱身后,对刚才那一幕很不理解。
其实,自从遇到老朱,没有一件事是可以理解的。
他这样的胆识和身手,为何会甘心做一名驿丞?
昨天晚上,他为何要放过自己?
现在他要去哪里?
为何不回来了?
老朱回头看了看,说道:“走吧,我们也该上路了!”
“我……们?”
徐承影惊讶地看着老朱,心说这又是什么套路?
纪芸也是一脸疑惑,问道:“去哪?”
老朱看了她一眼,说道:“京师!”
纪芸又问道:“你也去?”
老朱点点头,说道:“既然遇到了,就不能不管。”
“可是……”
纪芸突然想到昨晚老朱问的四个问题,难道他知道了?
可是,妞妞的身世如此隐秘,他怎会知道?
“有些事你不说,我也不会问,总之,我已决定护送你们去京师!”
纪芸迟疑了,面前这人看起来不像坏人,而且,他若想对自己不利,昨天晚上就不会善罢甘休。
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意图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看向徐承影。
这一路都习惯了,只要有难题,交给他就好了。
徐承影也看向纪芸,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意思是你别看我,我也懵圈!
思索半晌,纪芸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她实在想不出老朱要害她的理由。
徐承影上前说道:“请问朱……不好意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朱骥!”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徐承影先是在脑海里搜索一番,好像……不认识。
虽然历史学的一般,但是对各个朝代的名人还是有一定印象的,比如说魏忠贤之流,起码能混个耳熟。
朱骥这个名字却很生疏,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请问朱……前辈!”
徐承影突然发现,知道了人家名字也不能直接称呼,不合适。
“你是此地驿丞,若无调遣,擅离岗位是要治罪的。”
驿丞是朝廷委派的工作人员,你突然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你的上司知道吗?
如果都像你这样,想走就走,大明还不乱套了!
“无妨!”
朱骥看了看远方,说道:“无论能否成功到达京师,我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徐承影不解,问道:“为何?”
朱骥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别问那么多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徐承影也是无奈,只得说道:“那好吧,我去赶车。”
“我劝你们不要坐车了。”
“这又是为何?”
“太慢了!”朱骥指着马厩说道,“这里有两匹马,加上你们拉车的那匹枣红马,咱们三人骑马赶路,顺利的话,一个月可抵达京师。”
徐承影心中暗道,你果然是不准备回来了,把驿站的马都给顺走了!
纪芸却是眼前一亮,按照徐承影的说法,剩余的四千里路需要至少三个月,若是骑马赶路,一个月就够了。
她现在最要争的就是时间,妞妞在外面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
徐承影却有些问难,说道:“朱……前辈!”
“你还是喊我老朱吧!”
“老朱……前辈,其实吧,我不太会骑马……”
朱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问道:“我见你身手不错,怎么不会骑马?”
“我是打小学过一些拳脚擒拿,可是家里穷,没钱买马,就没学过骑射一类的……”
朱骥眉头皱起,说道:“一个大男人,不会骑马怎么行?”
徐承影心说我开车可是老司机,骑马是真的不会!
“我来教你,边走边练!”
“好吧!”
朱骥转过头看了看纪芸,问道:“你会不会骑马?”
纪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朱骥忍不住瞟了一眼徐承影,那眼神的大致含义就是你看看人家女人都会骑马……
徐承影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深深的鄙视。
朱骥对纪芸说道:“我给你找了一套衣服,你去里屋换了,路途遥远,还是换成男装比较稳妥!”
纪芸很听话,转头就去把衣服换了。
三人正式上路,只是徐承影骑的马经常跑着跑着就跑偏了,或者干脆停在路边吃草,朱骥只好边走边教,纪芸也偶尔凑过来指点一下。
在两位老司机的悉心教导下,徐承影很快就掌握了开车……不,是骑马的诀窍,行程渐渐提速。
自威远到汉中大约一千两百里路,原计划要走一个月,仅仅十天就到了。
行程倒还顺利,可是,新的问题出现了。
没钱了!
一路上的花费都是来自田青身上的宝钞,在威远县的时候已经所剩无几,现在终于全花光了。
徐承影摸了摸身上仅剩的几个铜钱,估计最多还能买俩烧饼。
现在还有个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这些天赶路下来,三匹马也已呈现疲态,如果继续维持现在的强度,怕是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