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影四下细细查看,这间阁楼除了比较新以外,和其他房间并没有什么区别,桌椅书柜的用料都是最廉价的旱柳木。
他顺手捡起一本书,纸页很是古旧,再看看书名,算不上什么孤本,应该不值钱。
陈俊在一旁说道:“所有的书籍也都翻过了,里面没有夹宝钞银票。”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徐承影皱眉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陈俊领命下楼,不多时,匆匆跑回来,道:“启禀大人,外面来了十几名读书人,非要硬闯进来,弟兄们快拦不住了!”
“读书人?”
徐承影面色疑惑,问道:“他们来做什么?”
“嚷嚷着要为左良辰请命,还说我们,我们……”
“说下去!”
陈俊小声道:“说我们……残害忠良,甘为……甘为万氏门下走狗……”
“走,下去看看!”
徐承影接手此案之后,将大量人手都撤了去,现在只剩下几名力士值守,此时,他们正努力用身体堵在左良辰宅院门口,不让外面的读书人冲进来。
“让开,让我们进去!”
“你们这些朝廷鹰犬,光天化日之下,迫害朝廷忠良,视纲纪国法何在?”
“这些人尽是万氏门下走狗,大家冲进去,今天一定要为左大人讨个公道!”
别看锦衣卫平日里耀武扬威,他们遇到读书人最是头疼。
自土木堡之后,大明的文臣稳压武官一头,天知道将来这些人里哪个成了翰林庶吉士,哪个入阁拜相?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
“肃静,肃静!”
陈俊上前喊道:“锦衣卫办案,尔等是何人?为何在此喧哗?”
那些读书人稍微顿了顿,最前面一人说道:“你又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讲话?”
“他没有,那本官可有这个资格?”
徐承影走上前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些人。
还是那个领头的,说道:“你又是何人?”
“大胆!”
陈俊喝道:“此乃东司房徐千户,负责左良辰的案子,尔等不可造次!”
领头那人很敷衍地抱拳行了一礼,道:“在下大理寺评事梁仲学,敢问千户大人,工部右侍郎左良辰左大人所犯何事?锦衣卫为何抄家?”
徐承影心中暗暗思量,大理寺评事,正七品,应该是个三甲进士。
此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看样子是也是最近几年才入仕,却不知是单纯的愤青,还是其背后有人指使。
“左良辰涉嫌贪墨治河款。”
梁仲学轻笑一声,道:“说左大人贪墨,可有证据?”
“此案正在审理当中,事关朝廷机密,结案之前,不宜透露。”
“那就是没证据了?既然没有真凭实据,锦衣卫凭什么敢抄三品大臣的家?尔等颠倒黑白,为虎作伥,视大明律法何在?”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一顶大帽子直接扣上来,让你有理也要亏三分。
徐承影并不想和他争论,道:“你们若是关心案情进展,回家等消息就是了,若左良辰真是被冤枉的,本官自会秉公处理。”
“好一个秉公处理!”
梁仲学冷笑道:“屈打成招,陷害忠良,这就是千户大人的秉公处理?”
徐承影沉下脸来,道:“本官不想和你们逞口舌之争,现在只说一点,办案期间,但有妨碍公务者,别怪本官不客气!”
梁仲学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大声道:“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朝廷鹰犬,万氏门下走狗,左大人定是被他们害了,今日我们定要给左大人讨个公道!”
众学子被他煽动,顿时情绪激动起来,一时间奋力向前冲挤,那几名力士憋红了脸堵在门口,不知挨了多少黑拳,有的人衣服领子都扯烂了,却不敢还手,只能硬扛着。
这些人挤了半天挤不进来,不知谁动起了歪脑筋,张嘴一口浓痰吐出来,端端正正糊在一名力士的脑门上。
其余人顿时哈哈大笑,紧接着,又有人对着力士们吐唾沫。
众力士们可苦了,面对远程魔法攻击,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此情此景,徐承影再也忍不住,暴喝一声:“让开!”
紧接着,寒芒一闪,腰间绣春刀出鞘。
“全都让开,让他们进!”
守门的几名力士面面相觑,这位年轻的新任千户……这么暴躁的吗?
徐承影持刀站在门口,冷冷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岂容尔等羞辱,今日本官放出话来,敢进这道门者,杀无赦!”
众学子突然哑火,梁仲学脸色变了变,硬着头皮道:“我等乃是圣贤门下,功名在身,尔等朝廷鹰犬,竟敢如此无礼?”
徐承影也是怒了,这帮人真是给脸不要脸,既然不愿意讲道理,那就不讲了。
眼看众学子踌躇不前,梁仲学又说道:“诸位不要害怕,这些鹰犬只是虚张声势,大家随我一起冲进去!”
徐承影脸色阴冷,道:“你可以试试!”
梁仲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是这些人中唯一的进士,其他学子都唯自己马首是瞻,如果就此退缩,今后颜面何在?
可是,为何那人眼中透着杀气……
这时候,在他身后有一人说道:“梁年兄,不如我们一起冲进去,谅他也不敢动手!”
梁仲学点点头,心中暗道,此人定是虚张声势,今日若敢动手,明日那些言官清流非要弹劾死你不可!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心神,抬腿迈步……
刷!
一道白光闪过,只见梁仲学痛苦地倒在地上,大腿处血流不止。
“啊!你们这些鹰犬,岂敢,岂敢……”
徐承影面不改色,似乎刚才砍人的事跟他没关系。
“抬下去,找个郎中医治!”
“是!”
众力士也是震惊了,从来没见过锦衣卫敢如此对待读书人,真的是说砍就砍,眼都不眨一下。
徐承影抬眼看去,那些读书人纷纷后退,连目光都不敢与之接触。
“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