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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洲府城。

夜凉如水,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银白。

寒绝一身夜行衣,黑巾敷面,轻轻一跃,便翻进了一家客栈二楼的客房。

房内陈设简单,一名女子低垂着脑袋坐在桌边,正借着微弱的烛光,全神贯注缝制着一件襁褓。

听到声音,女子抬起头来,赫然便是白日在公堂上状告沈禾的媚莹。看到寒绝,她并无半点惊慌,而是缓缓松了口气,低声道:“公子,您终于来了!”

寒绝微微点头,将一只沉甸甸的包袱放到桌上,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又从怀中掏出两张纸,轻轻放在包袱上,沉声道:“这是约定的三十两银子和你们母子新的身契,事不宜迟,你们今晚便离开吧!”

媚莹眼底闪过一丝好奇,小心翼翼问道:“公子,那个沈禾到底是何人?奴家诬告他,又欺瞒陆大人,若是他们知道了真相,奴家……”

寒绝的眸光霎时变得凛冽无比,他冷冷打断了媚莹的话:“这些不是你该打听的,好奇害死猫!”

他指了指桌上的银子和身契,淡淡道:“赶快带着孩子和这些东西离开嘉洲,永远不要回来,否则……”

他边说边拔出一只寒光凛凛的匕首,突然抵在媚莹的脖子上,戏谑道:“也许,我改变了主意,还是杀人灭口更好!”

媚莹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身体瑟瑟发抖,她颤声道:“公子……奴家今夜就走,求公子放过奴家……”

寒绝淡淡瞥了媚莹一眼,突然收回匕首,漫不经心道:“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完,他慵懒地坐到椅子上,手中把玩着那把匕首。

媚莹如蒙大赦,慌忙转身去收拾东西,她手忙脚乱地将所有衣物和细软塞进一个大包袱里,抱起床上熟睡的奶娃娃,便逃也似的朝房门口奔去。

“慢着!”寒绝冰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媚莹身体一僵,顿时呆立在原地。她紧张地看向寒绝,生怕寒绝改变主意,再次对她下手。

寒绝缓缓站起身,他三两步走到窗边,朝窗外比了个手势。片刻后,一名黑衣人飞身进了房间,稳稳落在寒绝的面前。

此人正是随同寒绝前来嘉洲的楚云沧那两名护卫之一,他们此行替谢清漓办事,便听从了寒绝的差遣。

寒绝指了指媚莹,低声道:“将他们母子送出嘉洲,越远越好。”

那人轻轻点头,他一把抱住呆愣的媚莹,低声道:“不要出声。”接着身形一闪,便翻出了窗户,带着媚莹和奶娃娃消失在夜色里。

寒绝转身坐回到桌前,他拿起纸笔,得意洋洋地将自己如何寻到一对母子,如何指使他们去状告沈禾,又如何引导陆修章调查沈禾等事一一写在信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五页方才罢休。

他小心翼翼将信纸折叠好,放入一个密封的信封中,脑海中想象着谢清漓看到这封信时,会如何夸他聪明机智,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

日薄西山,天边渐渐染上一抹温暖的橘红。

谢清漓一行人转过一处山坳,一条宽阔的大路横亘在前方,视野豁然开朗。

楚云沧骑马伴在谢清漓的马车旁,他目露欣喜之色,柔声道:“漓儿,这条路的尽头便是灵州城。今晚不必急着赶路,咱们在城中客栈好好休整一晚。”

谢清漓轻轻掀开马车帷幔,看向远处朦胧的城郭,轻声应道:“好!”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喧哗声自旁边的山上传来,转头看去,只见一群百姓浩浩荡荡从山路上下来。

为首之人骑着高头大马,马背上挂满了各种包袱和行囊。其余人步行跟在后面,手中都拿着东西,有的怀里抱着鸡,有的手里牵着羊,甚至还有的身上背着锅。他们说说笑笑,满脸兴奋之色。

谢清漓眉头微凝,心中泛起一阵疑惑,山上又没有集市,这些人的东西是哪来的?

她定睛细看,突然发现为首之人的马背上,在那堆包裹和行囊中,赫然挂着几颗人头!!!

那些人头上还滴滴答答渗着鲜血,血珠一粒粒掉落在路上,但转瞬之间,便被百姓们无情的步伐碾入泥土里,彻底消失不见。

楚云沧等人也察觉到了异样,但还不待他们有所行动,那帮百姓已经朝他们看了过来。

为首之人满脸兴奋,驱使着马儿狂奔到马车前。他勒住缰绳,贪婪地打量着楚云沧身下的骏马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马车,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谢清漓那张白皙漂亮的脸上,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邪恶之光。

他转头朝身后的百姓大喊道:“小的们,快过来!今日咱们撞了大运!”

那群百姓飞奔着跑过来,目光齐刷刷落在谢清漓等人身上。

为首之人吹起口哨,高声密谋起来:“小的们,咱们把那两匹马和那辆马车抢过来,拿去城里换银子,就够咱们在龙虎山上安营扎寨了。那两个小白脸和老头,杀了或者卖了。至于马车里那个小娘子,大爷我要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楚云沧和谢清漓皆是心中一凛,他们未曾料到,朗朗乾坤,这些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抢劫杀人。

流光目光冷厉,这些小喽啰自然无需其他人出手。他身形一闪,便已来到为首之人的马前,又轻轻一跃,便将那人踢下了马背。那人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

但流光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而是“唰”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剑气从那人头顶呼啸而过,将那人盘在头顶的发髻削了下来。

那人吓得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其余百姓都吓傻了眼,他们楞在原地,双股战战,就连怀里的鸡“咯咯咯”地跑远了,都没有力气去追。

流光仔细打量马背上的人头,一共五颗,有老有少,皆是男子。他们面容扭曲,双眼圆睁,仿佛生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流光剑光如电,直指为首之人的咽喉,厉声问道:“那些人头都是谁,为何要杀他们?从实招来!”

为首之人浑身一颤,他低垂着脑袋,吞吞吐吐答道:“那……那些人都是太平观的妖道,我等……我等杀他们,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其余百姓纷纷点头:“对,我们是铲除妖道,为民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