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望着徐总的眼睛,说出那句话的。
徐总闻言,慢慢收回了他的视线。
“行吧,我知道了!你要是没事,就先离开,我还有工作要忙!”
徐总重新拿起一份文件,快速进入了浏览状态。
在这个过程中,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见状,心绪微沉。
即便徐总没有因为这件事惩戒我,可他看起来却不是太高兴。
这让我有些委屈。
住进别墅,照应老板娘,可是徐总自己要求的。
现在出了问题,徐总又在那里生我气。
身为徐总的司机,却得罪了徐总这个老板,以后我的日子肯定很难熬。
可我又没办法,徐总是我老板,我总不能忤逆他。
我转身讷讷的走向门口,准备离开徐总的办公室。
却在这时,徐总又开口叫住了我。
“江辰,你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徐总。
徐总手拿文件,并没有抬头。
“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
“今天我可能要去出差,我不在的这几天,希望你能照应好我老婆。”
“还有,我心情不好,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公司的事情,你别太往心里去!”
“既然让你住进别墅照应我老婆,你们有一些亲密接触,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你回去以后,不用拘束,大胆一些。”
我闻言,愣了一下。
没想到徐总担心我误会,竟然会就他的情绪问题专门对我进行解释。
这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连徐总最后那句话存在的问题都没有发现。
心里的委屈,也在这时烟消云散。
我望向徐总,拍着胸脯保证。
“徐总,老板娘交给我照应,您就放心吧!”
“嗯!”
徐总应了一声,抬手朝我挥了挥。
我见状,重新迈步,走出了徐总的办公室。
心里,颇有一些感叹。
徐总真不愧是大人物,难怪书上会说,宰相肚里能撑船。
发生了这种事情,徐总没和我计较不说,担心我误会竟然还主动向我解释。
对了,徐总还让我不要拘束,大胆一些。
我蹙起眉头,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问题。
徐总的这句话,很有歧义啊!
我是不是想错了,误会了徐总的意思?
我要不要重新回徐总办公室,找徐总问清楚?
站在徐总的办公室门口,我有些踌躇不定。
这时,耳中突然响起了徐总的声音。
我听了几句,徐总似乎在和其他人通电话。
“你不要擅作主张,一切按照我的安排来进行!”
“医院那边要是不愿意配合,就给我用钱砸!”
“他娘的,活了这几十年,我徐川早就认清了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徐总哼了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声音响起。
我听出了徐总声音中的不悦,没胆量再进徐总的办公室。
挣扎了一下,离开了公司。
不过,我脑海里却一直在琢磨我不小心听到的那几句话,好端端的,徐总怎么会突然提到医院,好像是想让医院帮他做什么事情。
可思来想去,我也没能琢磨明白。
这让我有些心烦意乱,开着老板娘的车漫无目的的在阳市行驶,最后跑到江边吹风。
江风温热,轻柔拂过,让人心安神宁。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
迷迷糊糊的即将睡着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打起精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这个电话,竟然是我妈打过来的。
“妈!”
电话里面,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能够听到的,只有我妈那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我再次开口。
“妈,您怎么不说话,是家里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家是我妈当家做主,我爸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
除了爸妈,我还有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妹妹。
非常不幸,我妹妹十四岁那年,患上了尿毒症。
为了给妹妹治病,我家背上了很多外债。
就连我,也只能放弃已经考上的江城大学,到阳市打工。
毕竟尿毒症这种病,一旦患上,一辈子就毁了,除非可以换肾。
而且在换肾之前,还要一直进行透析。
在我老家那边,一人患上尿毒症,拖垮一整个家庭的事情,屡见不鲜。
我接连开口,总算是打破了我妈的沉默。
“小辰,医院那边打电话说找到了一颗和你妹妹配型极佳的肾脏,问我们需不需要进行肾脏移植!”
我闻言,目中绽放出了惊人的光芒。
“移植,当然要移植!”
我妈闻言,长声一叹。
“可小辰,肾脏移植保守估计需要五十万的各种费用,现如今我们家根本就拿不出这笔钱!”
“你知道的,这四年来,为了你妹妹的事情,我们家欠下了一大笔外债。”
“哪怕是我和你爸放下脸面去跪去求,也筹不到什么钱了……”
不等我妈把话说完,我就开口打断了我妈的言语。
“妈,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您和我爸不用操心,好好地配合医院,给妹妹治病。”
挂掉我妈的电话,我脸上全是苦涩。
五十万,对有钱人来说并不多,对我来说却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别说是五十万了,我现在连五百都没有。
我每个月的工资虽说不低,但大多都打给了我妈补贴家用,自己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
现在要筹钱,只能从零开始。
可我必须要筹到五十万,对我妹妹来说如此好的一个机会,肯定不能放弃。
我双拳紧握,牙关紧咬,眼中都是坚决之色。
要实在没办法,我就去找徐总预支工资,把我未来几年全部卖给他。
徐总是一个好人,肯定会答应我的请求。
可徐总去出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件事不算小,我总不能打电话和徐总沟通。
想到这里,我重新躺在了草地上。
江风和之前一样吹拂,我心里却只剩下沉重。
我抱住自己的脑袋,望着天空的视线有些空洞。
这操蛋的生活,我已经妥协了太多太多。
这一次妹妹换肾,对我来说到底是另一座深渊,还是一个重获新生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