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尚书被二老爷拉着坐了回去,视线却依旧落在徐佑廷身上。
这孽子最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他今天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杨氏不着痕迹的挤开徐佑齐,用帕子替儿子拍衣服上已经看不见的灰尘。
徐佑齐也没去在意继母(姨母)对他的态度,趁人不注意暗暗给徐佑君使了个眼色。
四弟今儿个怎么这么反常,平时不是最会火上浇油的吗?
徐佑君好不容易等到他看自己,立马对他挤眼睛,千言万语都在眼神里。
二哥,家里这么多兄弟,咱俩可是最有默契的,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徐佑齐也不是不明白他挤眼睛代表什么,这代表他有话不方便说出来,通过眼神传递给自己呢。
可是往日他一猜一个准,今天却怎么都看不明白。
最后便也不去管他,扭头看向徐佑廷,语重心长地道:“做生意可没有想象中的简单,里面的学问大着呢,要不这几天你就跟我一起去香满楼转转,说不定能给你一些经营酒楼的启发。”
大家听得连连点头。
三太太看了眼一直没说话,表情看不出喜怒的老太太,有意活跃气氛,笑道:“齐哥儿这才是个做兄长的样呢,君哥儿,你也跟你二哥学学,平时多关心关心弟弟们,别老出去瞎混!”
徐佑君见自己的眼神暗示失灵了,早就默默退到角落了,听见母亲这话,也没有向往常一样跳起来,乖乖地道:“是。”
三太太一愣,这臭小子今儿这么听话?
他不是应该跳起来说:娘,难道我对几个弟弟不好吗?
然后就应该拍拍小五的肩膀鼓励他好好读书,再摸摸小七的头问他想吃什么回头从外面给他带。
怎么该他耍宝的时候他却变哑巴了呢?
二太太一听三太太说话立马也不甘落后地开了口,“廷哥儿,你看看你是跟你二哥后头学还是跟你二叔学,做生意谁也不能保证稳赚不赔,那兵书上不说了嘛,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千万别灰心!”
说完她就去看老太太的神色,见老太太表情不像刚才那么紧绷,便知道自己这话说对了。
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她这个嫡亲的儿媳妇总不好一直不如弟妹讨婆母的欢心。
“多谢二叔二婶,多谢二哥,”徐佑廷冲着三人拱拱手,“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定要好好跟二叔、二哥……”
他话没说完,徐尚书已经拿着鞋子拍了过来。
徐佑廷动作敏捷地一闪,徐尚书拿着鞋底对准他,“你翅膀硬了,你还敢躲?”
徐佑廷双脚顿了顿,耳边忽然响起韩佳茗说的话。
“在家里挨父母打虽然不能还手但你可以跑可以喊啊,一声不吭挨不值当的打算什么纨绔?”
眼看着鞋底子要拍徐佑廷身上了,徐尚书嘴里道:“跑啊,你怎么不跑了,今儿我就打断你的腿,省的你出去丢人现眼!”
徐佑廷像是个被忽然松了绳子的陀螺似的,身子一转,窜到了老太太坐着的椅子后面。
徐尚书一鞋底子落空,人差点撞到墙上,徐佑齐一把扶住他,“爹,您消消气,有话咱好好说,不过就是个酒楼,生意不好就不好,咱家也不指着三弟养家糊口……”
徐嫣然也走过来噘着嘴道:“是啊爹,您别生气了,大家都饿了。”
她现在是真的认清了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爹打骂了这么多年不还是这样吗,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二奶奶许氏也道:“是啊爹,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三弟还小,您慢慢教就是了。”
十九岁还小?
徐尚书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就是因为家里一个个的宠着,才把这孽子养成了个废物!
他扭头就冲出了房门外,很快就又拿着个鸡毛掸子回来了。
杨氏上前就抱住他拿着鸡毛掸子的那只胳膊。
他怒目道:“松开!今天我非得打断他的腿!”
这样他那破饭馆关门,对外也有个说法。
“哇……”衡哥忍了半天又吓得大哭了起来,他趁袁氏不注意从她腿上挣脱了下来,跑向徐佑廷,“不许打三叔,祖父是坏蛋!”
二老爷和徐佑齐以及刚进来的徐家大爷徐佑安纷纷拦着徐尚书。
几位姑娘个个吓得脸色发白。
屋子里顿时一团乱。
徐老太太捏了下徐佑廷的手,在秦妈妈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一双古井无波的双眼望向被众人拦着的大儿子,“你不如连我的腿也一起打断吧,反正老婆子我也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徐尚书陡然一惊,扔了鸡毛掸子猛地往地上一跪,双眼含泪地看着亲娘,“母亲,您这么溺爱是害了他啊!”
徐老太太眼神失望地看着他,“子不教父之过,他若真这么十恶不赦,你该先打断你自己的腿才对!”
徐尚书身躯一震,满眼都是难以置信,“母、母亲……”
众人都震惊地回不过神来。
老太太虽然疼爱孙子,尤其疼宠老三,可从来不会干涉儿子教子,今儿是怎么了?
徐佑廷也没想到祖母为了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祖母为了他和父亲母子间生了嫌隙。
他忙走到老太太身前跪了下去,“是孙儿不孝。”
他不该存了报复父亲和二哥的心,故意拖着不说实话。
刚要开口,老太太却先看着他道:“你起来!”
徐佑廷见他爹还跪着,觉得自己不该起,却听老太太又是一声命令:“起来!”
他再不敢耽搁,立马站了起来。
老太太这才将目光再次投向徐尚书,“是我老糊涂了,半天也没明白你在生个什么气。刚刚才听明白了,你是在说廷哥新开的那个饭馆生意太差丢了你的脸?”
徐尚书不吭声。
老太太冷声道:“他生意不好你作为父亲可有为他担心过,出谋划策过,可有出过一分钱,一分力?”
徐尚书被母亲逼问的面红耳赤:“儿子不擅经商……他难道不会去问他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