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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宗门时,恰好赶上大批弟子上早课。

“坏了。”

君宿弦一拍脑门,匆匆叠了个纸鹤飞出去,“忙得我都忘了让内门的代课了,希望他还能赶得上。”

山止很是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其他佛门弟子留在了院子里,处理动物们的生存问题。

有些动物在超度结束之后就悄悄走了,还有一小部分留在院子里,怎么劝说驱赶都不愿意离去。

谢槿奚腿上还盘着条被狸仙怎么哈都不愿意走的白锦蛇呢。

狸仙跟在他后面,没事就伸着爪子挠一下他腿上的白锦蛇。

白锦蛇吓得差点钻进谢槿奚裤子里。

他脚步顿了一下,在山止和君宿弦他们困惑的目光中弯下腰,将拱着脑袋试图往他裤子里钻的白锦蛇移到胳膊上。

白锦蛇乖乖地绕着他胳膊盘了几圈,将脑袋放在肩头,假装自己是一个比较仿真的肩饰。

别说,他这一身黑的弟子服顶个纯白的蛇,还挺好看。

这下扒拉着他裤子的换成了狸仙,它两下跳到了谢槿奚另一边肩膀上,敌视地盯着白锦蛇。

“谢槿奚!你怎么能让它也上你肩膀!”

“你俩不许闹哈。”

谢槿奚轻轻地拍拍狸仙,“它没开灵智呢,你跟它计较什么。”

白锦蛇吐了吐蛇信子。

蛇蛇听不懂。

他们到了瑶光殿门口,才发现有三个身影正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守在瑶光殿门前。

山止眼睫微垂,他这一路跟随他们过来,仿佛对一切都是那副包容淡然的样子,此时却轻轻说了一声佛号。

“大师兄——”

昭云眼泪汪汪地扑过来,一把抱在谢槿奚腰上。

“你去哪儿了啊!一晚上都没回来,也没个信,我们都要吓死了!”

谢槿奚抬高了手,生怕胳膊上的白锦蛇把她吓到。

“事态紧急。”

他摸摸昭云的脑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担心。”

苏言眼眶也红红的,站在他面前吸鼻子。

谢槿奚一直没忘记他们今年才多大,虽说十五岁在凡人间已经是能够试着去独当一面的年纪了,但在修士们漫长的修行岁月中,十五岁着实还是个小孩子。

他对着苏言招招手,苏言便也扑过来抱住了他。

两个孩子呜哩哇啦地哭,谢槿奚看着君宿弦无奈地笑了笑,先把孩子们安抚下来再说。

君宿弦便带着人先进了殿,将位置让给这几个还没什么安全感的孩子。

人群呼啦啦地走进去,谢槿奚才看清站在后面的南杏落。

他站在人群后面,就这样一直抱着手看着他们。

云海起伏,远处钟鸣一声,悠长飘远。

谢槿奚蹲下身来,一手搂了一个,将苏言和昭云脸上的泪擦干净,又温声细语地劝。

“别哭啦,以后这种事还会有的,但我保证一定会跟你们打招呼的,好吗?”

昭云和苏言这才点点头。

“我们小云和小言真乖,来。”

他将身后的狸仙让出来,狸仙高高翘着尾巴,歪着脑袋看这两个小孩。

“这是狸仙,也是我的朋友。我去看看小落,你们好好相处好吗?”

“放心吧。”狸仙抖抖耳朵,“我见过很多人类小孩,没问题的。”

“猫猫会说话!”

昭云瞪大了眼,一旁的苏言也惊奇地看着狸仙。狸仙也发挥出了自己蛊惑人心的本事,没一会儿就将两个人类小孩迷得只会满嘴“咪咪”“咪咪”的叫。

谢槿奚这才起身去到南杏落面前,他垂着脑袋,摊开自己的掌心看着,像是在发呆。

“手怎么了?”

南杏落仿佛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手往身后一背,眼神飘忽地看着地,好像地上落了什么金子。

“……没怎么。”

谢槿奚偏头叹了口气,他握着南杏落的肩膀,在他面前蹲下来。

现在,他比南杏落还要稍微低一点,而南杏落一低头就能对上他的眼睛。

这种类似地位转换的微妙感令南杏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轻轻抿着嘴,双手背在身后拧来拧去。

“给师兄看看好不好?”

南杏落摇摇头,长长的睫羽垂下来。

谢槿奚正要再说什么,刚开口,就被南杏落搂着脖子抱了个满怀,肩头的白锦蛇被他捏着头放了下去,谢槿奚身体僵硬,愣了半天才将手搭在南杏落背上轻轻拍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谁知南杏落又放开了他,他的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水痕都没有。

“大师兄,我没哭。”

谢槿奚头上冒了个问号,“那你……?”

“我只是觉得,你能平安无事回来真好。”

南杏落抿起一个笑,露出脸颊两侧小小的梨涡。

忽有风起,吹动二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大师兄,欢迎回来。”

谢槿奚恍惚了片刻,愣愣地看向南杏落,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搭在南杏落肩膀上的手滑落下来,轻轻抓着他的胳膊。

“……”

谢槿奚最终还是没把想问的问题说出口,只是捏了捏他的小臂。

“…手,给我看看。”

南杏落乖顺地将双手伸出去,他掌心红肿,指根被磨出了水泡,递过来的时候,指尖还在打着颤。

“没关系的,大师兄。”南杏落只给他看了一眼就想将手收回来,无奈谢槿奚握得很紧,他没用什么劲儿试着挣脱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便作罢。

“只是有一点点疼而已。”

谢槿奚撩着眼皮看了他一眼,南杏落便识相地不再吭声,任由谢槿奚抓着他的手。

“我给你的药膏,你没用吗?”

南杏落摇摇头,垂眸看着谢槿奚的手指在他掌心内轻轻滑动,手指所过之处,所有可见和不可见的伤都被愈合了。

但南杏落的掌心犹如烧过一串接一串的火,烧得他心如擂鼓,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掌心内破土而出。

“为什么?”

谢槿奚忙活完,南杏落瞬间就将手收了回去,他将手背在身后,两手紧攥着。

“药膏太好了,我舍不得用。”

“你…”谢槿奚叹了口气,“药膏可以再找我要,但是自己的伤不要拖,不然我以后就不给你了,等你什么时候舍得用药再说。”

白锦蛇在地上嘶嘶地吐着信子,又想往谢槿奚身上爬。

南杏落着急地上前两步,“别,大师兄我错了,我以后都会记得用的。”

被他踩住尾巴动弹不得的白锦蛇欲哭无泪地扭了扭身子,南杏落低下头,目光如箭般钉在白锦蛇身上。

白锦蛇: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他踩的不重,只是阻碍着不让白锦蛇爬上去而已,要不是怕大师兄发现,他都想拎着蛇尾巴把它丢草里去。

“这才对了。”谢槿奚拍拍他的肩膀,双眼同他对视着,“你和昭云苏言在外面等我好吗?我进去处理点事情,然后我们…”

他话音顿了顿,“我们一起回家。”

南杏落点点头,又被谢槿奚摸了摸脑袋。

谢槿奚起身,看着脚边的白锦蛇咦了一声,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掉下去了?算了,下次记得好好待着。”

白锦蛇:又不是我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