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将冒险者乔装打扮一番。
杰拉尔德爵士扮演慷慨的学术投资人,华丽厚重的熊皮斗篷既体现他身份的尊贵和雄厚的财力,也极好地掩盖了爵士受伤的右臂。
埃文则出演一位正在寻求投资的魔法师。
至于沃尔甘和大脚怪,前者扮演保镖,后者扮演一位罹患神秘疾病而生的异常高大的憨傻马童。
毕竟城市的银行保险库都有重兵把守,除非他们想把全城的复仇军都吸引过来,那伪装工作还是应该越像越好。
在办理手续的同时,爵士扮演的富商还假借对投资银行感兴趣的理由,看了看保险库的开户清单——从中寻找琳娜的保险库编号。
众人办好手续,使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渴望得到资助的学者邀请投资人来评估自己的科研成果。
至于手续里明面上的保险库编号,当然是巫医提供的他自己的。
而且巫医还给了他们一张在事成后用于逃离的传送卷轴,虽然巫医只能买得起单人份的,但他们四个人抱一块儿问题也不大...
如此合情合理的安排,想必把守保险库的恶魔宪兵实在没有理由怀疑。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确认手续无误后,恶魔宪兵老老实实地为他们打开了保险库的外门。
一位侍者正在其中等候,“诸位,请随我来吧。”
路上,埃文按照计划中预演的那样,自顾自地讲述着他的学术成果作为掩护。
杰拉尔德爵士则要等侍者将他们带到保险库深处之后,伺机击昏他再去寻找琳娜的个人保险库。
然而当兽人侍者输入密码,打开内部的金属门后,众人却在里头发现了更离奇的事。
“不对吧,今天没有其他的预约客人啊。”侍者对保险库里传来的其它对话声感到奇怪。
“几位请先稍等,我过去看一下是不是有工人在装修。”说着,侍者便独自贴着墙边悄声凑了过去。
可当侍从凑过去,才惊觉那根本不是什么工人,而是复明教会的红袍信徒!
侍者连忙招手提醒他们回去,但爵士等人却反而迎了上来。
既然这里就有复明教会的话,那还省去了他们自己去寻找的麻烦,现在岂能有逃走之理。
只是现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位银行侍者,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还得先想办法控制住这位侍者。
不过拳头比脑袋大的大脚怪好像误解了杰拉尔德爵士的意思。
想办法控制住这位侍者的意思,是不要让侍者对他们的身份和动机起疑心。
而不是直接上去按住侍者的嘴,让他别发出声音。
大脚怪的积极行动让侍者误以为他们是一伙的而引起了激烈的反抗,并制造出声音令众人暴露了目标。
埃文见状最先出手,他唤出光球命中那个离他们最远的红袍僧。
紧接着杰拉尔德爵士和沃尔甘也跳下去加入了战斗。
他们的长剑与战斧接连放倒了两个看起来只是随从模样的红袍僧,使大厅里只留下为首的红袍祭司和那个不明身份的神秘人。
杰拉尔德爵士有种预感,那个神秘人或许就是巫医要他们寻找的琳娜,并且他们正在密谋着见不得人的计划。
只是保险库里灯光昏暗,而两人又将自己的面容隐蔽在兜帽的阴影之下。
他与沃尔甘对视一眼,便立即上前要摘下他们的伪装。
红袍祭司还想反抗,可神秘人却赶忙擦亮脖子上的魔法石项链,唤出一个仅有一人大小的传送法阵使自己逃了出去。
扑空的沃尔甘很不甘心,愤怒地大喝一声,把斧子结结实实地砍到了本该由杰拉尔德爵士对付的祭司的大腿上。
那个倒霉的祭司,他的腿此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肉皮相连,鲜血跟爆了的水管似得往外喷。
“弄晕那个侍者,我们赶紧拿完东西就走!”杰拉尔德爵士对大脚怪命令道。
突如其来的战斗打破了他们原有的计划,爵士担心这里发出的声音会引来地面上的恶魔宪兵。
埃文和沃尔甘则已经跑到琳娜的保险库前,用开锁咒破解门上的防护系统。
受限于经费不足,这种小镇银行的保险库通常不会设立太复杂的防护符咒,最多也就挡挡对魔法一窍不通的盗贼,哪怕是埃文这点儿三脚猫功夫都能破解。
可能,是矮人的银行家们也不相信有哪位受人尊敬的魔法师,竟然会堕落到在小镇银行里盗窃吧。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依然顺利地打开了琳娜的秘密。
堆积如山的金币和诸多昂贵的魔法道具,都远远超了琳娜可能的合法收入来源所能负担的极限。
而且埃文还在其中发现了他们在阿盖尔翰村见过的镇压魔力的矿石!
那些矿石对防护符咒的干扰,也许也是埃文能如此顺利地将其破开的重要原因。
要说最关键的证据,还是埃文真得发现了琳娜的记账本。
里头密密麻麻的大笔资金往来,任何魔法师都不可能为其提供合理的解释。
这简直像是,“一个复明教会的资金中转站!”
埃文惊恐地抬头,看向杰拉尔德爵士。
一种更糟糕的结果浮现在两人面前。
琳娜严谨认真地记录了经过自己账目的每一笔交易,她当然知道这些账目暴露之后她的后果。
可她依然一丝不苟地做着记录,如果不是她的性格使然的话,那么就一定是她不得不记录。
而这也就意味着,琳娜与复明教会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投资人和被资助者这么简单。
也许,琳娜就是复明教会的一员,甚至是财务部门非常重要的成员!
当然,这样的结果未见得全是坏事。
如果琳娜真的是复明教会的高级成员,也许杰拉尔德爵士有望从她那里得到如何治愈自己的方法。
或者是,能够与她达成某种交易而获得治疗方法...
“不许动!”一众恶魔宪兵已经堵住了他们来时的入口。
刚刚被大脚怪弄晕的侍者此刻也恢复了过来。
“快抓住他们,他们都是一伙的!”那个侍者也分外激动。
埃文连忙打开背包,准备拿出传送卷轴送众人离开。
却被一根掷过来的三叉戟扎穿了手臂。
疼痛使他丢掉了手中的卷轴,而恶魔宪兵的士官也在爵士反应过来之前一脚将其踢开。
很快,银行经理也带着援军走了进来。
这个恪尽职守又记忆惊人的经理一眼认出埃文不是巫医,可埃文留下的联系方式与保险库编号却都是巫医的信息。
很显然,这一定是一伙专业的保险库盗贼,盗用客户信息前来扒窃!
巫医为了自己的声誉,绝不可能来救他们;这下众人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
按照黑魔王的法律,盗窃将会被判处三年以上的劳役。
情节特别严重的,比如这样冒用他人信息前来扒窃保险库的,则要被顶格判处十年的劳役!
而且他们还犯下了故意杀人罪、伤人罪,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在广场上看到四颗新鲜的脑袋落地了。
......
在等待审判的监牢里,杰拉尔德爵士的病情日渐恶化。
巫医说得一点儿没错,没有他的药剂帮忙抑制诅咒,杰拉尔德爵士甚至连下一座城镇都撑不到。
爵士的胳膊变得更加浮肿,并且其上开始生出肉芽,手指也扭曲变形得厉害。
他几乎无法再使用自己的右手,更别说握持宝剑了。
但在逐渐腐化中,杰拉尔德爵士好像听到了很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有时甚至还能看到!
那是一片蔷薇色的世界,没有土地与天空,也没有日月星辰,周围好像有金色的光亮。
可他环顾四周,却根本看不清光芒的来源。
许多涡旋状的光轮在他头顶中闪烁,还有惨白的雷霆在身旁炸裂——一只遥远、古老、神圣、至高无上仿佛又全知全能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爵士无法控制地想要向其跪拜,并为其献上自己的灵魂与一切。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那就是全视之眼,他必须竭尽所能地克制住这种冲动。
表现在现实中就是,爵士整日整夜地痛哭哀嚎,身体几乎抽搐反曲成弓形,甚至有两颗眼状脓包在挣扎中被挤碎,淡黄色的液体混着鲜血弄得到处都是。
爵士的身体越发羸弱,松垮而褶皱的皮肤下肋骨与血管清晰可见,但他的右臂却愈发粗壮,几条触手也已初具雏形...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风水轮流转的这么快。”奥洛克倚靠在监舍的门框上,不无得意地嘲讽道。
“把他,还有和他一起抓到的犯人都送到我的房间去吧。”奥洛克喜欢对人吆五喝六的感觉。
“利索一点儿,耽误了首相大人的事儿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啊。”但他更喜欢狐假虎威,踹人屁股的感觉。
复仇军的医师为杰拉尔德爵士和埃文提供了治疗。
埃文的伤口并不难处理,清创防止感染就可以了;真正麻烦的是杰拉尔德爵士的手臂。
“即使截肢恐怕也救不了他。”主治医师摇头表示无奈,“现在我们能做的,只能尽可能延缓诅咒的蔓延。”
而再次苏醒的杰拉尔德爵士,也彻底放弃了与复仇军的隔阂。
比起复仇军,全视之眼才是真正的敌人,它们无法谈判,更不可接受任何妥协。
杰拉尔德爵士听到了全视之眼的“圣谕”,吸干这个世界的全部能量,掠取其中的全部生灵才是祂的最终目的。
虚弱的爵士躺在床上,毫无保留地向阿斯拉说出了他看到的“幻象”,以及他们在保险库中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