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月远远听到南星的声音,知道皇上马上要过来了,忙开门走了进来,侍立在沈清婉身旁。
沈清婉想要下去给宁煜行礼请安,忙被他快走了几步,伸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你身子还未好全,这虚礼便免了吧,不必动弹。”
沈清婉便顺势坐在榻上没有动,只声音柔顺的说了句:
“多谢皇上~”
宁煜坐在榻边,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地上的宋清辞。
他进来时见宋清辞也在,倒是没有意外。
“宋大人也在。”
宋清辞上前请安,
“微臣给皇上请安,娘娘怀着身孕,又昏睡不醒。
微臣不敢大意,故一直守在昭德宫不敢离去,生怕娘娘有事召唤。”
宁煜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难为你有心。”
宋清辞垂眸:
“这都是微臣应尽之责。
皇上既然来陪娘娘,微臣便告退了。
正好微臣新为娘娘配了安胎药,这便去亲自盯着。”
宁煜笑道:
“好,皇贵妃顺利生产之时,朕还会给你重赏!”
宋清辞走了,麝月奉了热茶进来,便也退了出去。
寝殿内,又只剩下了沈清婉和宁煜二人。
宁煜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清婉,直至把她看的羞红了脸,垂下了眸子:
“皇上这样盯着臣妾做什么。”
宁煜握住了沈清婉的手,眸色深情又温柔:
“婉儿,你知道朕有多高兴么?
你又给朕怀了一个孩子。
整个宫里,只有你与朕最心意相通。
如今你又有了身孕。
朕答应你,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
给咱们的孩子。
朕今天听到消息,实在是太欢喜了。
你有没有也这样欢喜?”
沈清婉伏在了宁煜的肩上:
“臣妾自然也十分高兴。
宋大人与臣妾说时,臣妾都不敢相信呢。
真好,婉儿又有了与煜郎的孩子。
婉儿一定好好保养身体,让这个孩子顺利出生。”
沈清婉语气甜腻,眸色却冰冷。
她心中冷笑,宁煜若真全心全意信任她、爱她,就不会发出为皇后守丧一年的诏命。
守丧,意味着宫中这一年不会有晋封。
虽无人明言,可沈清婉知道,依照现在的形势,新任皇后的位置,必定是自己的,无人有资本相夺。
但宁煜守丧,那她当皇后的时间,至少就会拖上一年。
这是宁煜对她和沈家的防备。
他是想看她在这一年里,能不能忍住心性,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也是在给其他人希望的可能。
一年,若是宁煜想,也足够他再培养出一人。
这些,她都明白。
可是眼前的男人惯会表演深情,她自然也会配合。
诏书已经发出去了,自然没有追回的余地。
可是区区一年,她也不是等不了。
无论如何,她都自是有自信在这一年里,依旧是宁煜最宠爱的女人。
沈清婉自从入宫,目标便是那个位置。
她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得到。
如今腹中这个孩子,无论是什么有的,既然来了,那更是为沈清婉凭添了筹码。
这一切,便都是命运吧。
沈清婉收敛了心神,起身看着宁煜,满是自责的说道:
“都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又不是第一次怀了孩子,竟然还会晕倒。
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丧仪。
皇上,臣妾是不是好没用……”
沈清婉眼眶微红,泫然欲泣。
宁煜自然心疼的无以复加,连忙将她再次拥入怀中柔声哄道:
“胡说,朕的婉儿是朕的左膀右臂,后宫若非有你费心操持,朕如何能安心前朝事务,婉儿怎么会没用。
皇后的丧仪你不必操心了。你有了身孕,不可操劳。
朕已经着顺妃和林妃一同去操持。
你也可好生歇歇,好好调养好自己的身子。
你这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
你瞧瞧,这瘦的,都没什么肉了。”
宁煜十分心疼。
他现在满心满眼想的,只有沈清婉腹中的孩子,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对他都意义非凡。
并不为其他,只为了这个孩子能证明,他现在虽身子弱,却依旧是一个充满雄风,正常的男人!
宁煜是一个帝王,更是一个男人。
前几年宫中许久没有皇嗣诞生,外面议论纷纷,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实在是没办法。
新纳了那么多女人,竟没有一个能成功有孕的。
所以他才会在宠幸妃嫔的时候越来越暴躁。
在宁煜已经慢慢放弃的时候,沈清婉竟然又有了,这让他如何能不满心振奋。
他就知道,他皇室的血脉,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断掉!
如今他不让沈清婉操持乔微柔的丧仪,让她好生休息,并不是为了夺她的权利。
而是真心实意的怕她累坏了自己。
想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毕竟,乔微柔那个女人,对他来说,活着的时候都什么也不是,更何况现在已经死了。
如何能与他心爱的婉儿的健康相比。
毕竟,国丧还有一天,接下来还要送皇后的梓宫去皇陵。
这多的是规矩要守,又要跪又要拜的,忙起来更是伤身伤身。
他可舍不得她的婉儿怀着身孕还要去跪那个死女人。
更何况,婉儿怀着龙种,宁煜也嫌弃乔微柔的丧仪晦气。
并不想沈清婉过去。
不知乔微柔若是在天有灵,看着自己曾经的夫君在生时就不爱自己,死后还这样嫌弃,不知会不会后悔嫁到帝王家。
沈清婉本就不喜皇后,自己初进宫时皇后就佛口蛇心多番暗中算计。
后来更是连藏都不藏。
更何况,她还是害死婉儿的凶手,沈清婉恨都来不及。
巴不得皇后死后不得超生。如何能心甘情愿去她棺前焚香。
她原本就不想参加那个女人的丧仪。
之前因着自己是皇贵妃,宁煜又下了旨意,自己不得不操持着。
如今借了孩子的光,能省去在那个女人尸体面前假惺惺的哭,她自是求之不得。
但是,心中这样想是一回事,表现出来,又得是另一回事。
听了宁煜的话,沈清婉红着的眼眶再也蓄不住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了下来。
“婉儿一切都听煜郎的安排,只是……”
她哭的梨花带雨:
“只是,婉儿真是恨自己,身子竟这样不济。连皇后娘娘最后一程都送不得。
臣妾真是愧对皇后娘娘之前对臣妾的照拂……”
沈清婉演着演着,自己都快信了。
仿佛真的忘却了皇后对自己和乾儿与林兮瑶的伤害,真情实感的为皇后的去世而遗憾。